假虞伐虢的成语故事家喻户晓:晋人借道虞国而灭了西虢国,最后反过来又灭了虞国。然而,虞国实力远不如西虢国,而且地理位置上距离晋国更近,为什么晋人不先灭了虞国再去灭西虢国呢?
在假虞伐虢之前,其实晋国已经将晋西南一带的小国,如耿国、霍国、魏国等等尽行吞并;这一带仅存的诸侯国,就是虞国和西虢国。
虞国位于今山西平陆县北部,北部是中条山与运城盆地(大多为晋国所占),南部就是西虢国在黄河以北的重要城邑夏阳(今山西平陆县东北)。西虢国自从两周之交灭了焦国(今河南省三门峡市)而迁徙到崤山以东后,国土横跨黄河两岸(分别称为北虢、南虢),控制了整个崤函通道,实力异常强大。
这两个晋西南一带仅存的诸侯国,面对晋国的强势扩张,不可能不保持警惕之心。因此,这两个诸侯国存在为对抗晋国而结成联盟的可能。历史也证明,两国在事实上结成了同盟。
晋献公
因为晋献公在国内血腥清除公族势力,引发了西虢公的不满。周惠王九年(前668年),西虢国突然在一年内两次前往攻打晋国。《史记·晋世家》记载,这就是部分逃脱了晋献公血腥屠杀的晋国公族向西虢公求救的结果。此时,晋国还没有吞并魏国,也就意味着晋、虢二国领土尚未接壤。那么西虢国要想进攻晋国,最快捷的途径就是经过虞国领土,杀向运城盆地——正好佐证了虞、虢二国结成同盟的史实!
周惠王九年(前668年)西虢国两次伐晋之举,彻底激怒了晋献公。早在曲沃代晋期间,西虢国就曾代表周王室扶持晋侯,让曲沃代晋的历程被迫推迟了数十年。现在西虢公居然还不自量力,频繁侵犯晋国,这让晋献公就想立刻对西虢国发起反击。
但是,在晋献公清洗公族势力过程中立了大功的士蒍却进谏道:“不可,虢公骄,若骤得胜于我,必弃其民。无众而后伐之,欲御我谁与?夫礼乐慈爱,战所畜也。夫民让事乐和,爱亲哀丧而后可用也。虢弗畜也,亟战将饥。”
士蒍此说,虽然说的是百姓,但其实也说的是虢国盟友。当前形势下,虞、虢结盟;在汾河流域一带,尚有耿国、霍国、魏国、冀国等等掣肘晋国,实在不是消灭西虢国的恰当时机。晋献公为人极为清醒,听士蒍这么一说,也就放弃了对西虢国的反击。
晋献公
自此后,晋献公集中精力在汾河流域扩张领土:周惠王十六年(前661年),晋国吞并了耿国、霍国、魏国,在战略态势上已经形成了对虞国、西虢国的合围之势;周惠王十七年(前660年),晋国伐东山皋落氏,大胜而归;大约也是在这段时期,晋国又灭了冀国(今山西河津东北)。这一切行动,都为了灭虞、虢两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同一时期,西虢公也达到了辉煌阶段:周惠王十三年(前664年),替周王室出征樊国(今河南济源),擒获了樊皮;周惠王十七年(前660年),在渭水入黄河处,打败了犬戎。外战连战连捷,让西虢公愈发骄傲自大,与盟友的关系也就愈发疏远。
在周惠王十九年(前658年),晋人荀息见时机已经成熟,就向晋献公提议“假道伐虢”:以重金收买虞国国君,借虞国之道去讨伐西虢国。事实上,此时晋国已经吞并了魏国,完全可以从魏国领土上直接向西虢国发起攻击。晋人之所以要借道虞国,其一是为了缩短粮草补给路线,其二也是为了离间虞、虢两国关系。只要虞国同意借道,那么虞、虢同盟自然不复存在,晋人就可花费最小的代价来吞并这两个晋西南仅存的诸侯国!
荀息
荀息之所以能成功离间虞、虢二国,主要是基于以下原因:首先,被西虢国抛弃后,像虞国这样的小国必须得另投强国以寻求庇护;其次,为拉拢虞国,晋人特地消灭了与虞国存在军事冲突的冀国,增进了虞国国君对晋人的好感;第三,虞国国君贪财而且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凭借晋国的强大实力威慑,再加上晋人给了虞国不少甜头,迫使虞国在晋、虢二者之间最终选择了晋国。
在成功收买了虞国后,周惠王十九年(前658年)夏,晋人第一次“假道伐虢”,灭了西虢国夏阳。周惠王二十二年(前655年)秋,晋国第二次“假道伐虢”,渡过黄河,灭了西虢国国都上阳(今河南陕县南)。同年冬,晋国在灭了西虢国后返程途中,顺手就把虞国给灭了。事后,晋献公还将虞公君臣作为女儿穆姬出嫁秦国的“嫁妆”送给了秦穆公!
真正而言,在吞并了耿、冀、霍、魏等等诸侯国后,晋国完全有实力来直接吞并虞、虢二国。之所以要“假虞伐虢”而不是先灭虞国——既然晋人花费更小代价就能达成战略目标,为何还要强行动武去先攻打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