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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上将陈再道回忆徐向前同志亲自指挥的反三路围攻战役

退敌空山坝

我军立足通南巴之后,引起敌人一片惊恐。

盘踞在四川的各路军阀,为了联合起来对付我军,吞噬初步形成的川陕根据地,达到驱逐、消灭我军的目的,于一九三三年一月下旬,军阀刘湘与刘文辉两人,暂时停止了在川西的混战。参加这场混战的各路军阀.也从这场混战中解脱出来,一齐向我军调过了枪口。蒋介石为了控制四川,尽快结束各自称霸的局面,委任田颂尧为川陕边区“剿匪”督办。军阀田颂尧受宠若惊,随即在成都宣布就职视事。蒋介石为刺激他们“剿匪”,积极性,还给他们拨出一百万发子弹和二十万元军费。田颂尧得到蒋介石的赏识、恩赐之后,立即将嘉陵江以西的兵马东调,很快完成了三路围攻的部署。

田颂尧的总指挥部设在嘉陵江东岸的间中,并委任二十九军副军长孙震为前敌总指挥。他按照蒋介石”着重左翼,防匪西窜”的密令,从六十个团的总兵力中,抽出了三十八个团六万多人,分成左、中、右二个纵队,准备对我军进行三路围攻。敌人以左纵队为主攻,中纵队和右纵队为助攻。为了突出主攻方向,担任主攻的左纵队,由第四师帅长王铭章任纵队司令官由第一师、第四师、第五师、独立师和独立旅等二十二个团组成,其任务是夺取南江.控制大巴山南麓,切断我军退向陕南之路;中纵队由第二师师长曾宪栋任纵队司令官,由第二师、第五师等七个团组成,其任务是夺取巴中,然后协助左纵队攻占南江;右纵队由第三师师长罗遒琼任纵队司令宫、由第二师、第一路等九个团组成,其任务是控制巴河两岸配合中纵队夺取巴中。

我军的反三路围攻战役,是由徐向前同志亲自指挥的。

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下,如何对付三倍于我的敌人,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们的总指挥徐向前同志成竹在胸,运筹帷握,决定采取“收紧阵地,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在疲惫、消耗大量敌人之后俄军形成一个握紧的拳头,从而在局部上造成优势,达到因势利导夺取胜利的目的。

按照总部规定的作战意图,我军的作战部署是这样的:我们十一师的三十一团、三十二团和七十三师的二十七团、二十九团,置于南江以及木门、长池、三江坝地区,负责抗击担任主攻的左纵队;以十一师的三个团兵力,置于巴中以及曾口场、粉壁场、兰草渡一线。负责抗击担任助攻的中纵队、右纵队,以十师的三个团和十一师的三十三团,分别置于通江的麻石场、洪口场、竹峪关和江口、得胜山地区,掩护方面军侧后的安全,警戒杨森、刘存厚部来犯,并兼负战略预备队任务。以七十三师的二十八团,置于南江的碑坝地区,负责警戒汉中方向的敌人。

二月十八日,敌人在田颂尧、孙震的指挥下,分成左、中、右三路纵队,向我军发起了全面进攻。

战斗一打响,敌人很神气。他们以为有蒋介石作后盾,有各路军阀给助威,投入兵力比我军多,武器装备比我军好,又熟悉作战地区地形,便摆出一副以石击卵的架势,气焰嚣张地向我军阵地冲杀过来。田颂尧手下的队伍多是些“双枪”兵。到打仗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支步枪,背篓放着一杆烟枪,总是“双枪”不离身。

他们在打仗之前,吸足了鸦片,过够了烟瘾,一到战场上,还真有一股冲劲。可一旦犯了烟瘾,又打哈欠,又流眼泪,立刻没了精神,非得赶快抽几口,再麻痹麻痹神经才能挺起精神来。这是川军的致命弱点。所以,别看敌人上来的时候,骄横跋履,不可一世,只要顶住敌人的“当头炮”,吃掉它前面拱过来的“卒子”敌人就没有好咒可念了。如同猴子爬树一样,就是开头那么三两下子。

我们守卫在术门、长池一线,依托着险要的阵地,首先顶住了敌人的凌厉攻势,消耗着敌人的那股冲劲只见那些攻上来的敌人,象是被轰上山的羊群,前呼后拥地冲了上来由一群“敢死队”带头,嘴里呜呜哇哇地减叫着。在压阵军官的督促下.一个劲比住山上爬。但是,这些川军就怕包抄和近搏,一见刺刀就吓晕了头,只要你捅倒他几个,其余的敌人就会抱头往回跑,甚至把背篓里的烟枪都丢掉。等到敌人接近我们阵地时,只要一个猛烈的冲锋、就能把敌人压下去。然后,敌人又照老样子冲上来,我们再把敌人压下去。

就这样,我们同敌人反反复复打了十天,顽强地守住了前沿的阵地。而进攻的敌人却伤亡惨重尸陈山坡,血污遍地。在我们坚守的南江方向,就毙俘了左纵队的敌人五千余人。

为了贯彻总部“收紧阵地‘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我们根据师首长的具体作战命令,在疲惫、消耗了大量的敌人之后于三月二十八日,我们主动地撤出了木门、长池的阵地,随之在八庙埂地区构筑工事,准备继续疲惫、消耗跟上来的敌人。

三月八日,敌人左纵队的一个旅,扑向我八庙垭地。徐向前同志在天未亮时分,就赶到了我们前沿阵地。我们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同七十三师的兄弟部队,并肩战斗,英勇抗击,向敌人发起了反击。由干采取了正面进攻与两侧迁回的战术.把敌人一个团另一个营,包成一个大“饺子”,夺回了一度失去的八庙垭阵地。

三月十八日,我军主动撤出了南江、巴中县城,我们十一师和七十三师的四个团,亦撤至贵民关、官路口、观光山、大明垭一线,准备继续迎击进攻的敌人,达到进一步疲惫、消耗敌人的目的。

可是,敌人在进占南江、巴中县城之后,陶醉在暂时的胜利之中,田颂尧和孙震两个家伙.更是趾高气扬,得意忘形,继续做着把我军消灭在大巴山下的美梦,好到他们的主子蒋介石那里去邀功请赏。

就在敌人准备发起更大攻势的时候,我们抓紧时间进行了休整训练和思想工作,厉兵秣马,以逸待劳,准备迎击敌人更大的进攻。

四月二十八日,敌人以更强大的攻势.向我军的各个阵地猛扑过来。

我们三十一团和三十二团,并肩坚守在大明垭阵地上。在两天一夜的时间里敌人先后用八个团的兵力,接连不断地向我军阵地发动猛攻。我们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同敌人展开了反复的冲锋与反冲锋。参战的全体干部和战士,抱定人在阵地在的决心,同冲上来的敌人进行撕拼、肉搏。.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敌人的冲锋,牢牢地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有一次,我们在打退敌人的冲锋之后,我正在阵地上重新部署兵力,准备迎击敌人的再次冲锋,敌人凭借山岩和丛林的庵护,又悄悄地摸了上来。我见这情景.着急地一挥手臂,喊道

“跟我冲!”

可是,没等我冲出阵地.就被身后的警卫员汪道贯拉住了。

“团长,你是指挥员,不能......”

“什么不能了”

我猛力把警卫员甩开,同战士们一齐冲了上去,又一次把敌人压了去。

提起汪道贯同志,我要在这里插几句。汪道贯是个很好的同志。他是我的同乡.也是湖北麻城人。每当我在作战的时候,要离开指挥位置,带领部队向前冲的刹那间,他总是提醒、阻拦我.不要忘记指挥责任。为此,他经常受到我的训斥。但是,他并不计较这些,仍然在不少关键时刻,促使我冷静地处置问题。后来,汪道贯同志离开了我,在抗日战争期间,领导上派他到延安“抗大”学习,毕业后分配到冀中部队当副团长,在一次战斗中壮烈地牺牲了。他是一位使我难忘的好同志。

在我们打退敌人进攻的同时,兄弟部队在杀牛坪、得胜山、贵民关、观光山等阵地上,也给进攻之敌以大量杀伤。

四月二十九日,我军决定再次收紧阵地。撤退到平溪坝、新场坝、鹰龙山、鸡子顶、九子坡、竹峪关一线。

我军一次又一次地撤退,给狂妄的敌人造成了错觉,左路敌人集中了十三个团的兵力,扑向空山坝、余家湾、柳林坝地区;担任助攻的中纵队和右纵队的敌人,也向通江以北地区推进;善于投机取巧的刘存厚.也为争功出动了八个团人马,并且攻占了竹峪关,对我军的左侧形成了威胁。

五月十七日,方面军总部在空山坝召开军事会议。决定立即集中我军的主力,歼灭冒进到空山坝以南左纵队的十三个团的敌人。按照徐向前同志提出的方案,我们十一师由空山坝以北,向敌人的左侧迂回,切断敌人的后路:十师和十二师的主力.由空山坝以东和长坪地区,猛烈攻击敌人的右翼;七十三师坚守大、小骡马等阵地,待机对敌人实施正面攻击。

五月二十日夜晚,以十一师的三十三团为先锋,我军冒着傍沱大雨,从空山坝以北的深山密林中隐蔽地插到了敌人的侧后,迅速地切断了敌人的退路。

二十一日拂晓,进至空山坝西南的敌人,突然遭到我军的攻击,顷刻之间阵脚大乱,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狼狈溃逃。在此同时,我十师、十二师和七十三师,也从右翼和正面发起了猛攻,将敌人分割包围在余家湾、柳林坝地区。经过三个昼夜的激烈战斗,我军全歼了敌人六个团,击溃敌人六个团,毙俘敌人近五千。

为了乘胜扩大战果,我军进行了猛烈的追击,使担任主攻的左纵队全线崩溃,剩下的残部夺路而逃.中纵队和右纵队的敌人,一见主攻部队大势已去,也惶惶然向回逃窜。

我们十一师和七十三师,在徐向前同志指挥下.一直向南江方向追去。

紧接着,我们又乘胜攻打五个团的来援之敌,再一次收南江,占通江,克巴中.......逼进仪陇、广元、苍溪县城。此役共歼敌两万四千多人,胜利地结束了历时四个月的反三路围攻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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