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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翼:写一部有关女性处境的小说,好像躲闪失败了

▲张天翼 图/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梁辰

“我经常会回想那些情绪,我知道自己应该有所反应,应该愤怒,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文 /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王佳薇

北京的初秋,日光热烈,我坐在咖啡馆外侧的座椅等张天翼。下午两点半,一张明媚却不张扬的脸滑入视线,她一袭粉裙,长发懒散地被几根发圈束在脑后,戴一顶帽子——在公开的报道里,她时常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作家张天翼是1980年代生人,倘若不是接受采访,她多半是宅在家中专心写作。约莫十年前,她开始全职写作,有几年以“纳兰妙殊”的笔名活跃在读者视线,以散文和奇幻小说见长。

她后来用回本名,自称张师傅。写小说如同摊煎饼,当一个煎饼被摊得浑圆坚定时,师傅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个手艺人使出浑身解数和技艺,做出一个玲珑的东西。快乐不言而喻。”小说对她亦是如此。

2022年4月,张师傅出版了女性主题小说集《如雪如山》,七个故事,主角都叫作“lili”。整本书的写作时间跨度逾五年,不少篇目来自约稿,最早的写于2016年。在此期间,小说家经历了自我的性别觉醒,也看了不少非虚构作品,以现实打底。在书的后记,她写道,“我亲爱的读者,你一定也认识一个张丽或王丽。你也一定遇见过她们:在医院中怀抱婴儿、正为产后抑郁症所苦,在微博热帖里你读过她惨死于未婚夫之手的报道。她是住你家隔壁的早熟小姑娘,也是春运火车上坐你对面的恬静女学生。”

《如雪如山》原本取名“纸深渊”、“忘川里的琥珀”,几经更改,最终定下“雪山”,又加了两个“女”“口”——“女人们想要开口说话”,刚好是一部有关女性处境的小说。

不同于张天翼前几部奇幻小说的鲜亮色调,在编剧康夫看来,《如雪如山》是冷色调的,线条干脆,故事内敛,如淡白冰雪。

“除了文采,新书还展示了她观察生活、提炼细节的能力,她将注意到的问题书写出来,并能让读者与之产生共鸣。很明显,这是一个作者向成熟和严肃迈进的一个阶段。”康夫说。《如雪如山》在豆瓣评分8.5,数度进入“小说一周热门榜”。划过一圈书评,不难发现,读者常常感慨于作者敏锐的视角、精妙的比喻和细腻的心理描写。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莉很早就注意到张天翼,她笔下对现实的感受力令前者印象深刻。“天翼知道自己的写作与时代的连接点,她特别敏锐地捕捉到了。并非所有写作者都有这种意识。”

可这样的感受力在作者本人看来近乎于“诅咒”。背后含义不言自明,“太娇嫩了”。一块寻常料子,“对一般人来说可能只是普通材质,对敏感的人而言犹如砂纸。”

一旦产生关系就会有紧张。装修、与邻里话家常,家中凡带有社交属性的事情都是丈夫在操劳。甚至开车时,与对面来车交会,她也感到些许紧张。如若起了矛盾,便不能自抑地精神内耗。于她而言,“最有安全感的时候是独处。”写小说,她本来惯于躲在角色背后,但新书出版后,她连连被问到女性作家的书写经验与生命体验。好像躲闪又失败了。

以下是张天翼的讲述:

“好像躲闪又失败了”

今年是我自由职业的第十年,不对,好像是第九年。我记数字非常糟糕,颜色、气味、光线反而记得清楚。大家或许以时间或地点为坐标,但我把颜色、光线作为自己的锚。比如某个时候和先生吵了一架,我会记得当时屋子里刚点过蜡烛,弥漫着还未散去的香薰蜡烛味道,光线很暗,因为忘了开加湿器,室内很干。可是你要问我为什么吵架,我完全不记得。

自由职业的时间表和上班没太大区别,早晨起来吃早点,喝杯咖啡,坐在电脑前工作。写作其实很需要这种枯燥的节奏感。写得顺的话,一个月能写完一篇,有时需要两个月。写作的时候常常感到痛苦,过后总不记得。先生说我那时候天天在家哀嚎“不会写怎么办”。

五六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以后要干这个。有次被家里大人罚站,我低着头在墙角哭,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落在脚尖,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小点。它像什么呢?我想把它描写出来。有了这个念头后,罚站变得不再重要,把它记录下来才重要。对小孩来说,那是个很奇怪的经历。好像找到了止痛的方法,突然有一瞬间,我感到痛苦消失了。

其实我比较晚慧。和下棋一样,这种靠天分吃饭的行当一般是“20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文艺的天赋也是早早就体现出来了,张悦然、周嘉宁她们十八九岁已经出名。我到二十多岁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写什么。

研究生毕业后,我做过两年电影记者,当时明确自己不可能一直做这份工作,自由写作的时期一定会到来,或早或晚。做记者期间也有文学杂志的编辑向我约稿,后来算了一算,照自己产出的速度,到手的稿费基本可以与工资持平,我就辞职了。

那个时候我没有奢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小说作者,小说是非常难写的,需要熟练的技巧。刚开始写散文,总想着写出一些奇观,大家才有兴趣看。但我是个普通人,经历乏善可陈,写着写着就发现,我并不那么习惯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生活。

《如雪如山》出版之前,我写过几本幻想类小说。当时善于将想象作为灵感,在某个地方读到的一句话便可以成为一个故事的出发点。本来习惯了躲在角色背后,可是到了这本,好似被人往前推了一步,作品被评判的同时还要被拿来与作者联系起来。许多人问我女性作家的书写经验,以及,“在生活中有哪些因为性别而经历的压抑体验?”

好像躲闪又失败了。

其实,我更愿意做一根导管,或是一双摊煎饼的手。希望大家享用导管从神秘泉眼引过来的甜水、夹了果篦儿的煎饼,而不在意那根导管是什么颜色的、摊煎饼的手是胖是瘦。

▲妈妈给小时候的张天翼过生日 图/受访者提供

“说句话容易,过生活太难了”

《如雪如山》的七个故事里主角名都叫作“lili”,之前我有本中篇《荔荔》,后来又写了一个Lily的故事,故事背景设定在国外。不自觉地,发现大家都叫“lili”——这个名字很美,又很普通,漫不经心的,很像一对父母随手赋予一个女孩的名字,乍听起来就不属于那种很明艳、醒目的女孩。

书中几个篇目来自约稿,有篇主题是女人的生活,于是写了《地上的血》。写的时候,内心有过好一番缠斗,经血这事似乎过于琐碎,我到底要不要写?这个故事的戏剧价值有我认为的那么大吗?每次脑袋闪过这些念头时,身体里分裂出的另一个老张就会劝自己,写吧写吧。不管顺着那滴小小的血拉拽多少次,都会拽出同样的、庞大的、不可忽视的哀伤。

还有一篇约稿的主题词是纪念日,直到现在,《纪念日》最后那部分我还是不敢看。那个充满尿味、马桶上有粑粑点点的卫生间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很清楚它有多难闻。实在不想再次回到那个卫生间去了。

你可能觉得头一篇《我只想坐下》太拖沓。写的时候,我希望给读者营造一种在火车上昏昏欲睡的节奏。你知道的,坐车时总是睡了一觉睁开眼后发现仍在原地,进度条像被卡住了。

学生时代我常常往返于长沙、天津、广州几座城市。在火车上,我被人摸过。现在回想,整个人当时是非常迟钝的,甚至不能迅速地感受到丑恶的东西。事情发生的当下,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我被性骚扰了”,而是懵,怎么会有一只手在我腿上?愤怒的情绪非常晚才到来。

《泳客》中王沥沥在泳池里被揩油的经历也取自我的现实经历,但写下这些小说不是为了报仇。我经常会回想那些情绪,我知道自己应该有所反应,应该愤怒,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是个软弱的人,不勇敢也不果断。这其实是写小说的优势。我身上代表着绝大多数群体的那些特征,我知道很多女孩遇到类似情况时不是站起来大吼一声,对着侵犯者拳打脚踢。她们可能没那么敏捷,有些怯懦。

一些读者可能认为我笔下的女性都比较软弱,你很难从她们身上看到大女主的行为,如果写那种很爽的故事,我觉得不够真诚。因为你知道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尤其在高度宗族化的国内,千丝万缕的线拉扯着你。

那些没有勇气逃离家暴或PUA伴侣的女孩,我非常深切地理解。苏敏阿姨自驾游了一圈后回家了,(记者注:9月26日,“50岁阿姨自驾游”账号作者苏敏在其个人微博写文章称决定离婚——“这个决定,本质上并不是新女性的觉醒。而是我终于‘攒够失望就离开’。”)有些人感到失望,觉得她都已经自由了,干嘛还要回去面对自己的丈夫?还有你说的韩仕梅(注:点击阅读《南方人物周刊》报道

《写诗村妇韩仕梅:“被牺牲”的半生》

),让她们与丈夫划清界限太难了。说一句话容易,过生活太难了。

说起来好笑,我一直想买个单人沙发,十年了依然没有实现。这很离谱,对吧?以前我和丈夫租的房子太小,单人沙发没地方放。后来搬了家,我们有了新的双人沙发,丈夫不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买一个单人沙发。你看,我也是一个有收入的女性,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就是做不到。

林奕含说过,想要成为一个对他人痛苦有更多想象力的人。我希望小说能帮助大家理解别人作出的选择。实际上,每一种选择都很艰难。

我想尽量写出不同的“lili”的生活,倒不是一定要描摹女性的悲情或被骚扰的事。可是女性的生活就是这样,困境占了大多数。

有人建议我去看一看世界,说我写的东西太小家子气,只有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女作家写出来的生活总被默认是次一等的,不够宏大,我们过的日子就不是日子嘛?

“将他们的丑态淋漓尽致地写出来很爽”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看书评。如果看到读者说书很难看,自己很容易受到打击,要不停地做心理重建。

我也不喜欢逛书店,惭愧地说,同行朋友们的书我看得不多,他们个个都写得那么棒,看多了我怕失去勇气,不如去摊煎饼。

平日里我读非虚构比较多,这些年一些关于各个阶层女性的报道都很深刻。印象很深的是几篇关于拉姆的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有种小说式的悲剧,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说美好都太残忍了,她一直在努力抗争,最后在一个巧合的时间里惨烈地死亡。有时候觉得,虚构没有非虚构那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非虚构逼人交出真实的感情,没有转圜余地。

我没有跟先生和朋友聊这些新闻,我害怕他们答不出我想要的那个答案,也害怕他们的情绪不像我一样激愤。

《如雪如山》出来后,丈夫对我说,可以看看评价,这次好像不太一样了。和我以前写的小说相比,他更喜欢这本,他被《雪山》那篇打动。

▲张天翼为《地上的血》画的插图,妈妈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女儿的脚 图/受访者提供

我把《地上的血》发给我妈看,里面有张我画的插图,她看罢高兴地说,“那是你的脚,有一根脚趾是弯曲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根弯曲脚趾确实是我和她的秘密,小时她经常专门去亲吻它。永远也伸不直的弯趾,其实也是个小缺陷,但因为她爱它,对它另眼相看。

可她究竟看没看过小说,我不敢问。其实这篇里的母亲有些地方取材于她,而粒粒的原生父亲身上也有我爸爸的影子,甚至有些句子是他曾经说过的话。那里面藏着我不可说的愿望。

这些年,我跟妈妈早就不是无话不谈的母女了。我们多了很多自觉的隔阂,报喜不报忧,只说生活里开心的事,学唱戏、养花、买了顶新帽子……自己笑着也努力逗对方笑。衰老、分居两地的思念以及我与父亲之间的隔膜,就像我们眼前的大象,只要刻意不谈,或乐观地谈,便可佯装不存在。

以前我写幻想类小说,我爸觉得没有价值,这本他也没有看过。他从小对我就非常严格,控制欲很强,从两三岁起我便被他逼着开始记日记,直到读大学。他会定期检查,如果我没有按时完成,便会受到严厉惩罚。他要求我的每一分钟都要有所收益,不能闲下来。

我从小被教化得很好,甚至在二十四五岁的时候还期待着做一个贤妻良母。那时候我已经恋爱了,我爸知道后,和我有过一番恳切的谈话,大意是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家政能力,饭要做好,屋子要收拾整齐。你妈妈就是一个非常模范的妻子。”在这种期望下,我希望自己是个和妈妈一样的贤妻良母。

所以现在看到许多二十岁出头的女孩非常有自己的主体意识,我觉得很了不起。我自己的性别觉醒来得比较迟,直到和原生家庭渐行渐远,那些被压抑的东西才渐次苏醒过来。病去如抽丝,是个渐变的过程,没有戏剧性的时刻。

《如雪如山》所有篇目里我最喜欢《拜年》,它写于去年,像一出舞台剧,所有故事都发生在一个晚上。

曹啸东的坏可能有些脸谱化,但还是挺有代表性的——他在家里作威作福,对妻子和小孩非常有控制欲,自卑又自大。你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真正地骂他们一顿,在小说里将他们的丑态淋漓尽致地写出来,很爽。

其实除了糟糕的父亲,我也写了很多很好的父亲,如同给自己一个补偿。我偏爱非常温柔、包容、能够充分尊重小孩的父亲,每次写出那样一个父亲形象,就很满足。

找自由

最近几天编辑说书要加印,我可以把书里想修正的地方标记一下。重新翻看整本书,还是缺少克制,流露出太强的欲望。

有几篇写得早,表达过于直露,当时总担心读者不明白,唯恐说不清楚,几乎把段落大意总结了。《春之盐》最后一幕俪俪的大段控诉,现在看来也有点“直给”,应该再“藏”一些。其实读者都很睿智的。

大家批评得对,以“半个外人”的眼光来看,比喻句是多了。衣服穿得累赘会淹没身体的线条、调料放太多会遮盖食材原本的味道。写小说的彼时,因为使劲琢磨想象中的图景,比喻句也可以帮我更清晰地“看到”。不过,更多“辅助线”在交卷时还是要擦掉的。

我又在使用比喻句。好吧,大概是绝症。

总之,《如雪如山》和我想要达成的好小说之间是有距离的。书出来后,差评确实少了些,但我对后续要写的东西也有计划,不会因为这本书的评价而用标签框定自己。

文学与社会议题有什么关系呢?其实来见你之前,我特意翻了翻《巴黎评论·作家访谈》,想在一些问题上表现得深刻一点、聪明一点。(笑)但我可能还是一个手艺人,更善于术,而非道。作家不给出路径和方法。说句很俗的话,看见就是一种力量。

以前我们认为文以载道,文学要有匡正世道人心的作用。这给文学太重的担子了。现在很多媒介都可以分担这个任务。社会议题可以成为文学的题材,但文学是可以超越那些的,它最根本的是关注人,人大于所有问题。文学可以自由一点,去到更幽深细微之处。大家最好不要期待文学可以解决某个社会议题。

之前有次参加活动,我遇到一位与我年龄相当、成名很早的女作家,活动上有读者提问,会不会对写作感到厌倦?我以一番热恋者的态度否定。后来活动结束,那位同行和我说,以后你会有厌倦的。

我很好奇,那会是种怎样的感受?是失败吗?不会的,我并不害怕失败。是挫败感吗?挫败感每天都会有。当我变成一只老狗,学不会新的把戏,我可能会厌倦不停重复、技穷的自己,而不是写作。

做文艺这行,天赋是基础。但天赋是有区别的,所谓“老天爷赏饭吃”,赏你的是三荤一素加鸡腿还是一个大馒头,结果很不一样。通过天赋进入这个行当,做久了便会发现它其实没那么重要。我见过文字颇有灵气的作者,写一两年不写了。因为写作这个行当,对很多人而言并非一个最好的职业选择。

最近我的愿望是写一部长篇小说,但囿于现实原因,很难开始。

前段时间,我看到朋友搬到苏州定居了,好羡慕啊。如果离开北京,我可能会怀念在这个地方度过的时间。有些许瞬间,在和北京人建立情感联结的时候,我觉得北京接纳了我。当然,那肯定都是错觉。

我会在这个城市一直住下去吗?从现实角度出发,我已经结婚了,丈夫的工作在这里,也落户了,就不得不待在这。这种生活往下走可能有这种生活的好处。

我想了想,如果有平行时空,另一个我不会长久地待在一座城市。我也许不会选择结婚,更自由些。人生并非只有一条路,看似有得选,其实没得选。那种假象最让人痛苦。

回到那个问题,你问我的创作母题是什么?是自由。《如雪如山》里面的女性都是不自由的,有些困在规训的笼子里,有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故事的结局可能并不那么好,我希望通过书写她们找到自由。

(实习记者杨皓辉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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