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奇迹|开国将军轶事|新编|战伤|20220903】
那年那月那日：人桥（套色木刻）作者 古元
共产党人的生命奇迹
谨将此文献给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
吴东峰在广州中山图书馆演讲开国将军的生命奇迹
原创|吴东峰
中国共产党革命的胜利，创造了许多战争史的奇迹：共产党建立初期，在毛泽东的领导下，创立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井冈山根据地的奇迹；在红军长征中，创造了爬雪山过草地，远征二万五千里的奇迹；在三大战役中，特别是在淮海战役中创造了解放军六十万打败国军八十万的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迹。
笔者在采访和研究中发现，中国共产党人在创造了上述战争史上的奇迹外，还创造了另一种奇迹，也就是第一代共产党人的生命奇迹，特别是开国将军们的生命奇迹。
他们在连绵不断的残酷的战争环境中，以冲锋在前，英勇作战，不怕牺牲，前仆后继的英雄主义精神，以百万将士向死而生，生生不息的生命链条和生命活力，演绎了威武雄壮、惊心动魄的现代战争的大剧。
生命的奇迹来自一种超越生命极限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人的生命力最顽强最旺盛最具活力的表现。
下面，我想从“头”讲到“脚”，也就是说从头顶说起，再说一遍他们的全身，看看开国将军们是如何在残酷战争环境中创造生命奇迹的。
陈锡联向吴东峰谈他腹部和左手负伤自裁的情况
吴东峰和同事钟菊生与脸部负伤严重的刘昌毅将军合影
吴东峰采访子弹从前胸进穿过心脏边缘方强将军
1、头顶负伤
王近山(1915-1978)：天灵盖戳了一个洞。
开国中将，一九三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公安部副部长。以“王疯子”绰号名扬军中。一九四二年的韩略村伏击战中，率部在行进途中成功地全歼日军战地观摩团。
负伤时间：一九三五年，时年二十岁，任红四方面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三团战士。
负伤情况笔记：吴东峰于南京军区门诊部亲见，王近山夫人黄慎荣陪同将军到门诊部打针。护士一不小心把手触碰到将军的头顶，此时黄慎荣立即大嚷起来：“首长的头，不能碰的，不能碰的。”接着，她解释说：“你看首长的头发长得很好，顶上这一块是软的。打仗打了一个洞的呀，我给他洗头都不敢用力呀！”
陈锡联回忆，一九三〇年，只有十五岁的王近山在和一个大个子国民党兵搏斗中，打红了眼，他身受重伤后，用刀砍、用牙咬，最后抱住大个子国民党兵一起滚下悬崖，国民党兵当场身亡，王近山幸免于难，只是头部被一个圆锥状的石头戳了个洞。从此，战友们都叫他“王疯子"。
负伤次数：四次。一九三五年，在四川一次作战中，胸部中弹，即刻昏迷，醒来后继续冲锋，直至头部中弹，昏倒在徐向前身边。
王近山，是一位敢在枪林弹雨中“疯”的勇士！
2、脑部负伤
粟裕（1907-1984）：三粒弹片深藏头颅中长达五十三年
开国大将，一九二七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解放军总参谋长，参加了南昌起义，参加指挥了孟良崮、淮海、渡江、上海等战役。
负伤时间：一九三〇年，时年二十三岁，任红四军特务支队政委。
负伤情况笔记：水南战役中，一颗炮弹在粟裕身边爆炸，头部负伤，当场昏倒在地。被送往后方医院治疗，医生处理伤口后，用纱布将其头部包扎。当时因简陋的医疗条件，没有发现钻进粟裕脑袋里的三粒弹片。
粟裕夫人楚青回忆：“头痛头晕几十年来一直折磨着粟裕，给他带来了无比的痛苦。平常疼得受不了，他就用凉水冲头，或者在头上戴健脑器，缓解疼痛。我们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既着急，又没办法。”
一九八四年二月十五，粟裕逝世后，家人从他火化的头颅骨灰中，发现了三粒弹片：一粒钓钩形，一粒似斧状，一粒椭圆形，三粒弹片竟残留在将军头颅中达五十三年之久。
负伤次数：六次。另左臂负重伤留下残疾，右臂曾中弹，新中国成立后动手术取出，臀部负伤和脚踝各负伤一次。
谁能想象，一位神机妙算的大将军，竟会被三粒小小弹片折腾了半个世纪之久。
3、眼睛负伤（徐斌洲、刘伯承）
徐斌洲（1912-1996）：嘉陵江之战左眼负伤
开国中将，一九二八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二九年十月转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抗美援朝中第一批入朝作战的三十九军军政委，电视剧《跨过鸭绿江》中戴墨镜者。
负伤时间：一九三五年，时年二十三岁，任红九军二十七师八十一团政委。
负伤情况笔记：红四方面军发起强渡嘉陵江战役之时，徐斌洲率部围攻四川江油城，不幸左眼负重伤，后来不得不摘除了眼球，战后获得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通令嘉奖。
刘伯承（1892年-1986年）：右眼被打瞎手术连割七十二刀
开国元帅，辛亥革命时期从军，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一二九师师长、解放军军事学院院长兼政委，以“军神”扬威沙场。
负伤时间：一九一六年，第二次反袁战争即护国战争时，时年二十四岁。
负伤经过笔记：据《战神》文介绍，一九一六年刘伯承组织起川东护国军第四支队，在指挥攻打丰都县城时，亲临第一线指挥。在激烈战斗中，刘伯承连中两弹，一颗擦过颅顶，另一颗击中右侧太阳穴，从右眼眶飞出，刘伯承当即昏倒在地。当德籍沃克医生为他摘除右眼球时，为保护脑神经，未用一点麻醉药。他扶着柱子，满头大汗，没吭一声。沃克医生不禁惊叹赞道：“这个刘伯承，哪里是人？简直就是军神！”
在我们过去的电影里，戴墨镜者好像都是坏人，深不可测的坏人，其实非也！刘伯承元帅也是被摘除眼球者，但不知他为什么没有戴墨镜？
4、鼻梁负伤：
齐钉根（1917-1986）:一枪穿过鼻梁打出四个洞
开国少将，一九三三年四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三四年五月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曾任空降兵副军长。因作战勇敢、战绩卓著，被评为一级战斗英雄。
负伤时间：一九三五年，时年十八岁，任红一军团第二师五 团排长。
负伤情况笔记：齐钉根将军夫人陈语告笔者，将军脸上鼻梁和左腮有四个弹洞，一横线排列，长征时过草地，敌人一弹由左腮一侧进，另一侧出，继由鼻子左边进，右边出，故有四个弹洞。
负伤次数：八次，均重伤，轻伤难以计数。头顶正中有一条槽形疤沟，深一厘米，长二十厘米，亦为长征过草地时敌弹所致。
弹洞千奇百怪，命运玄妙无常。
5、嘴巴负伤
刘昌毅（1914—1999）：十多弹片嵌入下巴牙齿全部打落
开国中将，一九二九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三一年由团转入中国共产党，人称“军中猛张飞”，与许世友一起指挥过对越自卫还击战，曾任广州军区副司令员。淮海大战中，所部俘虏了国民党军十二兵团司令长官黄维。
负伤时间：一九四六年六月，时年三十二岁，任中原军区第一纵队副司令员。
负伤情况笔记：笔者初见刘昌毅，吓了一大跳，不敢正脸看他，可以说是“吹胡子瞪眼”。一九四六年中原大战前夕,刘昌毅将军亲临前线，遇敌炸弹袭击，十多弹片嵌入下巴，牙齿全部打落，结果把打歪了的嘴巴又打正了。当时，周恩来正在前线视察，建议送将军到北京协和医院治疗，将军坚辞不从。周恩来派人火速从武汉购药品及手术器械，请卫生部专家为将军做手术。因伤在脸部危险区域，专家反复研究方案也难作决断，神志尚清醒的将军取纸笔写下三个大字：“大胆割！”
负伤次数：头、脸、手、腿、腰、背、胯、臀，均有伤痕。
刘昌毅多次向死而生，死而复生，可谓“仙骨”。
吴东峰采访独臂将军左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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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宁将军以瘸腿之躯（左腿短四厘米），苦练飞行技术，翱翔蓝天一千多小时
6、颈部负伤
游好扬（1916-1991）：一发子弹打穿咽喉
游好扬，开国少将，一九三三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三五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沈阳军区副司令员。语文课文《毛主席扶我上担架》作者。
负伤时间：一九三五年，时年十九岁，任红一军团保卫局警卫排长。
负伤情况笔记：红军长征中的直罗镇战斗中，游好扬向前冲锋时，被敌人子弹打中。敌人的枪法很准，子弹打中了他的咽喉，但没有死。游好扬夫人对笔者说：“老游回忆说，因为伤了咽喉，一张嘴就出血，必须仰面卧躺在担架上。”
战后，毛泽东到前线视察，看到这情景，连忙来到游好扬跟前，取下自己背的军用水壶，把水倒在杯子里，一手端着杯子，俯下身，将水送到游好扬嘴边。毛泽东还亲手给游好扬盖上了大衣。担架队上来后，毛泽东轻轻地把他扶起，送他上了担架。
负伤次数：四次。
《毛主席送我上担架》，作者游好扬，原载于《星火燎原》，1961年人民出版社出版。小时候读此文，对游好扬伤情和病痛一无所知，竟然以为游好扬受了伤可以见到毛主席真幸福，其实大谬也！
7、胸部负伤
方强（1912-2012）：子弹从前胸进穿过心脏边缘
开国中将，一九二六年九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7年9月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曾任海军副司令员，享年百岁。
负伤时间：一九三三年，时年二十一岁，任中央警卫营政委。
负伤情况笔记：一九三三年一月，方强率中央警卫营驰援上杭。一战，就打垮了敌人的一个团。在追歼逃敌时，方强胸部负伤。方强回忆，子弹从他左前胸射入，离心脏距离只有一厘米。前胸的这块弹片在肺部留存了六十五年，直到七八十岁时才动手术取出来。
负伤次数：三次，均为几乎致命的重伤。
方强晚年喜欢唱歌，每天晨练时都要放歌几首红军时期的山歌，六十五年如一日。他说，这能把废气排出，氧气吸入，提高肺活量，治愈弹伤对肺部造成的损伤。
8、腰部负伤
陈锡联（1915-1999）：腰腹部两次负伤前后左右四个弹洞
开国上将，一九三〇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沈阳军区司令员、北京军区司令员、中央军委常委。一度主持过中央军委日常工作。被刘邓被誉为“小钢炮”，任团长时率部奇袭阳明堡飞机场，一举炸毁日军二十四架飞机，赢得大名。
负伤时间：一九三五年，时年二十岁，任红四军第十师师长。
负伤情况笔记：
一九三五年长征南下途中，过草地至沙窝时，陈锡联与许世友将军率部同行，突遇武装乡民袭击。乡民蛮勇，“哇哇哇哇”大声吆喝，举枪挥刀扑来。陈锡联反应敏捷，扛起机枪率警卫抢占高地，掩护许世友撤退。掩护中，陈锡联腰部被敌一弹击穿，当即昏迷。陈锡联负伤后，许世友送来一袋大米，并下死命令：“抬着走，不准丢。谁把陈师长丢掉，我就杀谁的脑壳！”
陈锡联将军腰部负伤后，医生做了简单包扎。某日换药，将军查看伤口，竟无一丝血迹，甚纳闷：负伤哪能不见血？便指示数位士兵将自己打横平躺高抬，伤口朝下，果然腹腔中有血缓缓流出。将军言，幸亏自己有经验，否则血在肚子里能不把人胀死？
负伤次数：四次。除了腰腹部四个洞外，还有两处：左手大拇指被炸伤，后自裁了；二为下颌处，一弹穿进，由后脖耳根处飞出，从此右耳残疾，听不到话了。
陈锡联将军不懂医术，但能正确果断处置腹部伤口，其智商绝非一般者。
9、上肢负伤（余秋里、左齐）
余秋里（1914-1999）：两次中弹均创左臂骨折肉绽。
开国中将，一九三一年五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国务院副总理、总政治部主任。建国后任石油工业部部长时，为我国石油工业和国民经济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负伤时间：一九三六年三月，时年二十二岁，任红二军团六师十八团政委。
负伤情况笔记：长征至云南乌蒙山区时，时任十八团政委的余秋里奉命率部截击国民党万耀煌部队，在选择进攻路线时，敌人一排子弹射来，击中其左臂，简单包扎后继续战斗。在转移阵地时，为了掩护战友，他的左臂竟又被敌机枪子弹击中打断。
余秋里晚年回忆：“我负伤不久，伤口就开始发炎腐烂，痛得厉害。为了止痛，只能把受伤的左臂浸到冷水里泡一泡，或者用湿毛巾敷在受伤的左臂上。过草地时，有一段时间没有换药。医生来检查伤口，打开纱布一看，伤口已经腐烂生蛆，医生用镊子将蛆一个一个夹出来，再用盐水洗清了伤口。”
长征中，余秋里他拖着伤臂爬雪山、过草地，度过了常人难以忍受的一百九十二个日夜，九月到达甘南后才做了截肢手术。
笔者于浙江金华一军三师有幸亲见余秋里将军，印象最深的是，他左臂甩着空袖管，高举右臂呼口号：“我们拥护邓小平！”时间是一九八三年，余秋里复出后任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不久。
左齐（1911-1998）：右臂中弹白求恩为他做截肢手术
开国少将，一九二九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三二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新疆军区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济南军区副政委。在长征途中，左齐用步枪击落过一架敌机。
负伤时间：一九三八年，时年二十七岁，任八路军三五九旅团参谋长。
负伤情况笔记：一九三八年十二月，在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一次战斗中，由于重机枪突然哑火，时任团参谋长的左齐，一个跃身跳入战壕，协助机枪手排除了故障。此时，日本兵已经端着刺刀杀到了跟前。一排枪弹打来，正好击中左齐的右臂。因失血过多，左齐昏迷过去。官兵们都以为“参谋长”牺牲了，呼喊着“为参谋长报仇”的口号，把敌人打退了。三五九旅旅长王震看左齐生命危险，就叫主治医生把左齐送到正在附近巡诊的白求恩大夫那儿去抢救。左齐被送到三五九旅位于石樊村的前线医院由白求恩大夫为他做了右臂截肢手术。
10、下肢负伤（马宁、钟赤兵）
马宁（1922-2010）：左脚断骨愈合未接正短四厘米
开国少将，一九三八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解放军首任会开飞机的空军司令员。
负伤时间：一九四六年，时年二十四岁，任晋冀鲁豫军区第六纵队十七旅副团长。
负伤情况笔记：中原突围前某次战斗，马宁左腿负伤。因部队转移无法带彩号，被寄居于当地山上一洞穴。随从三人：医生、警卫和炊事员。医生以大岩石牵引其腿，采草药治之，约一月余，稍好，双拐丢其一。后，于追赶途中骑马上山，马蹄忽踏空，将军随马滚落山下，即将愈合之腿“咔嚓”一声又断。
马宁回忆，路上走了约一月余，到达晋冀鲁豫根据地。将军被送进医院治疗，经医生检查，断骨已愈合，因未接正，左腿短四厘米。
马宁与笔者言，建国后，空军至陆军征召飞行员，自己检查身体时，将鞋底垫高两厘米，顺利过关。而后，马宁将军以瘸腿之躯，苦练飞行技术，毕业于哈尔滨轰炸航校，先后任空军部队副师长、师长、副军长、军长、副司令员，鹰击长空，翱翔蓝天一千多小时。
钟赤兵（1914-1975）：右腿三次截肢越截越短至股端
开国中将，一九二九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三〇年转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军委民航局局长。毛泽东在娄山关下曾说，这里应立碑记：“钟赤兵在此断一腿”。
负伤时间：一九三五年二月，时年二十一岁，红三军团十二团政委。
负伤情况笔记：一九三五年红军长征中的娄山关战斗中，钟赤兵率第一营官兵冲到黑神庙时，遭王家烈一个团兵力的反击，敌众我寡，战斗激烈。拼杀中，钟赤兵的身子猛地一倒，上身左侧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右小腿中弹负伤。将军一而再，再而三站起来继续指挥作战，站着困难，就趴在石头上指挥。后因流血过多而昏迷。
警卫员胡胜辉回忆，将军小腿负伤时没有感觉，流血时才知之，枪弹撕开了他右小腿上的一块大肉，血如泉涌，止也止不住。胡胜辉一连包了十多层破布，血还照样向外浸。最后，钟赤兵由于流血过多昏了过去，被抬下了战场。战后，将军于长征路上，以拐杖支左腿行军，右腿三次截肢，始小腿，后大腿，再后截至股根。
11、遍体鳞伤，数不胜数
徐其孝（1914-1997）：肚皮上三十多密密麻麻的战伤及弹点。
徐其孝将军骄傲地对吴东峰说，我都是前面负伤的，后背负伤的是逃兵，豪气油然而生
开国少将，一九二九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一九三五年由共青团转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昆明军区副司令员。一员鲜为人知的猛将，至今他的事迹仍鲜为人知。
负伤时间：估计为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四方面军第二十五军军部交通队队长等职。
负伤情况笔记：身上有多少战伤，徐其孝自己也说不清。在成都军区采访他时，他扒开自己的条纹衬衣，露出麻麻点点的肚皮，我亲见他肚皮左侧一大片疤痕，有块状、圆状、点状，大者如花生、蚕豆，小者如黄豆、绿豆，更小者如芝麻，点点粒粒，数不胜数。我数完三十多个后，徐其孝将军拉下衬衣，拍拍肚皮，高声对我说：“吴记者，你看看，都是前面负伤的。在背后负伤的是逃兵！”将军言此，久病虚弱的身子骨立马精神焕发，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负伤次数：徐其孝与笔者说，太多了，记不清了。
我在采访开国将军时，查看着他们的身体战伤，确实感到无比惊讶和震撼。更让我惊讶和震撼的是，无论是猛士型战将，还是秀才型儒将，或者是机关干部、后勤干部，绝大部分将军身上都有战伤记录。据不完全统计，我采访的二百多位将军中，有战伤记录者一百七十多人，累记战伤四百多个，平均每人二个以上。
如果把中国将军们的战伤累计起来，肯定比任何国家将领身上的战伤要多得多！据我了解，如果算上眼睛炸瞎、耳朵震聋、大脑损伤及身体各部位的永久伤害，残疾将军的数目远远不止这些。这在中国战争史和世界军事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罕见情景。
开国将军们的战伤经历是第一代中国共产党人的共同经历。他们是战争岁月中高级指挥员身先士卒，英勇作战的缩影。据中央文献研究室研究员张民统计：从一九二年八一南昌起义到新中国成立，我军团以上指挥员，负伤者不计其数，牺牲者达三千多人，牺牲人数最多的是在红军时期，军以上干部就牺牲一百六十多人。遗憾的是这个数字竟然与我们当前查处的贪腐将军数目相当，不禁令人扼腕仰天长啸也！
开国将军们的累累战伤，是第一代共产党人的光荣和骄傲。说明了他们所经历战争的危险性、残酷性、复杂性、长期性前所未有；他们在革命战争所表现出的自觉性、主动性、积极性、彻底性也前所未有。他们是一仗仗打出来的一群人，是一级级打上来的一群人，而绝不是溜须拍马拍出来的“将军”，请客送礼送出来的“将军”。
近十多年来，我所采访的二百多名开国将军们大多数已离开人世，但他们在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中留存下来的战创弹痕，一直深深的钤印在我的脑海中。开国将军们的累累战伤，是他们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用生命和鲜血浇灌出来的英雄花、光荣花。他们身上的战伤，并不是一个个简单的疤记，而是生命的奇观。同时也是中国战争史的奇观，更是世界战争史的奇观。
吴东峰记于2021年6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