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莱阳｜姜埰家风：清廉自守无取于民

姜埰（1607—1673），字如农，一字卿墅，号敬亭山人，又号宣州老兵，私谥贞毅先生，莱阳城南姜家庄村人。崇祯四年（1631）进士，官至礼科给事中，有政绩，敢言直谏。明朝灭亡之后，拒绝出仕，以其忠贞的节行和其弟姜垓并称为“二姜先生”。

以姜埰为代表的莱阳姜氏家族通过几代人的传承，其忠直清廉的家风在姜埰一代达到了鼎盛，在明末清初这一动乱的时代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忠义事迹。而姜埰也在明清易代的关口，凭借自己的忠贞为士人群体树立了一个道德典范。

诗书传家少年聪颖

元朝末年，莱阳姜氏始祖姜义从宁海（今烟台市牟平区）徙居莱阳，居住在杏坛坊（今莱阳市老城文庙西），力田兴家，到六世祖姜润已是莱阳豪富。七世祖姜淮为救社稷之难，毅然捐银，官拜大嵩卫指挥同知，又因御倭有功，被封为怀远将军。姜埰祖父九世姜良士，为光耀门庭发愤读书，抄书满柜，虽时运不济，未能入仕，但学识渊博，善于训诲，人称“康惠先生”。姜埰之父姜泻里是廪生，一生教书，品行高尚。

在诗书传家的家风熏陶下，姜埰自幼开始学习《论语》《礼记》，勤奋专注，有过目不忘之才。后拜进士宋继登为师，姜埰和左懋第也在此成为同学。每当会课时，姜埰最为年少，却聪慧过人，总被老师赞赏，宋继登常说：“会见姜生为青云客矣。”

崇祯三年（1630），姜埰参加乡试，与左懋第同榜中举。发榜之日，宋继登与弟子们登上城头迎接喜报，预言其姜、左二生必中。捷报至，果然如此，一时满城传为佳话。第二年，姜埰和左懋第一起赴京会试，双双连捷成进士。

清廉自守无取于民

崇祯四年（1631）十月，任姜埰为仪真（今江苏仪征市）县令。姜埰的岳父董应雷曾任婺源训导、保安州学正，是当时著名的教授。姜埰赴任前，岳父董应雷再三叮咛、鼓励：“当勿骄勿躁，知清辨浊，心存高远。”表兄刘起蛟也寄书勉励他：“居官以不要钱不徇私为要。”姜埰一一铭记在心。

到了仪真县，姜埰清廉自守、勤政为民，做到了十年无取于民。他到任不久，便开始整治境内大盗扰民的痼疾，全力以赴，置之于法，县境一清。姜埰为官行事宽厚仁慈，事关民间利害，宁违上司，不苦百姓，兴利除弊，不遗余力。仪真县紧靠大运河，每年都有修河任务，姜埰多次捐俸免除百姓劳役。当时战事频繁，军需任务繁重，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姜埰极力向上哀请蠲免：“真州弹丸之地，财富不满万，民有不堪。”三年后，县境大治，百姓安居乐业。有人倡议为他立祠勒碑，姜埰坚决拒绝，道：“吾知尽吾职而已，岂望此乎。”

当时食盐是国家专控的物品，盐税沉重，盐商贿赂官员成为常态，官员们争相染指盐业。姜埰为官却不取毫厘，并坚决禁绝属下盘剥客商，违者重罚不怠，盐商对他十分感激。后来，盐商们听说姜埰督修运河时河堤遭洪水冲毁，出现亏空，都主动集资，代他赔付了修河银一万两，使姜埰免受处罚。时人道：“公道犹在人心也。”

姜埰为官清廉，仅靠官俸养活家人，以至于“家无环堵，常恨奉二亲乏甘毳”。因为姜埰耿直无私，他的上司对他不满，导致他在仪真辛苦为官近十年始终得不到升迁。姜埰自己记录他这段经历时写道：“埰碌碌无他长，吾为政，大事化为小事，小事化为无事，只视百姓事如己事，十年如一日而已。”当时的扬州兵备道袁继咸对姜埰极为赏识。姜埰作为下级官员，每每前去拜见他，他都亲自下堂迎接，并且谦逊地口称年轻的姜埰为先生，奉为上宾。

直言进谏之死靡它

崇祯十四年（1641），姜埰升任礼部仪制司主事。第二年，漕运总督朱大典上疏，力表姜埰贤劳。崇祯皇帝批阅该奏章后批示道“廉循久任，准一体考选”，不久破格擢升其进入都察院，任礼科给事中（正五品）。姜埰兢兢业业，拜官不到半年，即上疏30余次，以“敢言”称于朝。

当朝首辅周延儒热衷玩弄权术，结党营私，卖官敛财。都御史刘宗周上疏弹劾，却被周延儒反咬一口，说有人别有企图。对周延儒言听计从的崇祯皇帝，怀疑有人图谋不轨，于是下旨训斥言官。看到如此黑白颠倒，心直口快的姜埰立即上疏，为言官们申辩，言辞恳切、观点鲜明地反驳崇祯皇帝对言官的指责，却不料引得崇祯大怒，下诏将姜埰等人收归东厂诏狱，百官无不大惊失色。在崇祯皇帝的授意下，姜埰在诏狱中受到了重刑审讯，酷刑之下，姜埰数次血流满地，昏死过去，但依然不认错，只求一死。

当姜埰在京历经磨难之时，莱阳县城数次被清兵围困，最终被攻陷，姜埰父亲姜泻里和四弟姜坡在守城中壮烈牺牲，姜埰一家22口在此战中殉城而死。可见，莱阳姜氏家族之所以能在明末清初这一时间段大放异彩，姜埰之所以能够成为享誉全国的明朝遗民，从很大程度上讲，是因为他生长在一个讲究忠义的家族之中。

崇祯十七年，崇祯皇帝下诏，将姜埰发配至安徽宣州卫充军，姜埰出京之后仅一个月便传来了京城失守、皇上殉国的噩耗，押送姜埰的差官赶紧脱掉官服，径自逃遁。国破君亡，家庭离散，姜埰痛不欲生，只想自杀以殉国。在大哥姜圻苦苦相劝下，他只得放弃，仓皇南奔，后几经辗转，寓居苏州。

顺治五年（1648），时局已经稳定，姜埰陪老母返回山东莱阳老家探亲。消息传到山东，当时的山东巡抚对姜埰极为尊重，急忙派人去请姜埰，以当面拜见。姜埰身为明末遗臣，不愿与清廷官员打交道，但又不能直接拒绝，于是故意坠马，造成骨折，前来的使者只能扫兴而归，姜埰则趁机连夜返回苏州。从此，又自号“宣州老兵”，以表达自己对大明王朝矢志不渝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