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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宋哲元摆下十桌酒席,29军和驻北平日军大演“鸿门宴”!

自1936年以来,爱国热情高涨的29军官兵,时常与驻北平的日本驻屯军发生摩擦,战争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但是,日方知道29军不是好惹的,且尚未得到大规模行动的上司命令,而宋哲元听从蒋“忍辱负重”的意旨,不愿和日本人演成僵局,所以在表面上,双方客客气气,有时还举行宴请、联欢之类的活动。

1937年初的一天,冀察政务委员会在怀仁堂举行盛大宴会,招待日本华北驻屯军旅团长河边正三、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顾问松岛、樱井和驻北平部队连以上军官。

作陪的有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29军军长宋哲元,副军长、北平市长秦德纯,37师师长、河北省主席冯治安,38师副师长李文田,37师110旅旅长何基沣,38师114旅旅长董升堂,独立26旅旅长李致远,114旅227团团长杨干三等,同时还邀请了当时在北平的社会名流吴佩孚、张怀芝等人参加。

谁也想不到,十桌酒席演了一出新的“鸿门宴”。宴会前,先一起照相,每个中国军官旁边安插一个日本人。入席时,也是双方军官交叉而坐。宋哲元、松室孝良分别致祝酒词,说了一通中日两国同种同文,应该力求亲善的话。

开始,宴会颇为沉闷,人们各怀心事,只顾吃菜、喝酒,很少说笑,慢慢地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酒至半酣,日军顾问松岛忽然起身离座,身子一跃,腾地跳到一张空桌上,唱起了日本歌。接着又有两个日本军官上了桌子,踩着脚咿呀呀地唱。

日本人大声吃喝着,鼓起掌来。松岛越发得意,噌的一下从餐桌底下抽出一把刀,口中念念有词,在席间挥舞起来,一道寒光直逼中国军官。

中国军官们气愤填膺,停下杯箸,怒目而视,有的捏紧了拳头,有的捋起了袖子。

首先站起来的是何基沣旅长。他也腾地跳上空桌子,高声唱起《黄族歌》:

黄种应享黄海权,亚人应种亚洲田。

青年!青年!切莫同种自相残,坐教欧美着先鞭。

不怕死,不爱钱,丈夫决不受人怜。

洪水纵滔天,只手挽狂澜。

方不负石笔铁砚,后哲先贤。

一人唱,众人随,汇成了一股威严的气势。歌声刚落,李文田副师长按捺不住,也上了桌子,运足丹田之气,放开喉咙唱起京剧黑头腔:“包龙图……”粗犷浑厚,声振屋瓦。中国军官们连声叫好,报以热烈的掌声,顿时压住了日本人的嚣张气焰。

两个日本军官见势不妙,相约离席,联手表演:一人上桌唱歌,一人桌下舞拳,继而舞刀,在席间东挥一下,西劈一下,“嗖嗖”生风。宴会厅空气忽又紧张起来。

中方的秦德纯副军长附在董升堂旅长耳边,低声说:“事急矣!光文得不行。你是打拳呢,还是耍刀?”

“先打拳,后耍刀。”

董升堂说着,一个箭步跳到席位中间的空地上,打了一套八卦掌。他手推臂挡,步法娴熟,刚柔相济,徐疾有致,把日本人惊得目瞪口呆。

“好,再来一个!”

中国军官们鼓掌加油。这时,李致远旅长自告奋勇地上来助兴,表演了一套学生时代学的花拳。他拳脚利落,出招奇特,令人眼花缭乱。打完拳下来,他看日本人又在要“倭刀”,怒气一下冲到脑门,吩咐他的传令兵:“去,坐我的小汽车,到永增厂,把我定做的那把最好的柳叶刀取来!”

传令兵刚走,董升堂耐不住火气,再次站了出来。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西北军习用的大刀片,在席间劈了一套刀法,出手迅疾,刚劲有力,宛如在喜峰口“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场景重现。

董升堂刚做了一个收的姿势,李致远的柳叶刀恰好取到。李致远紧紧腰带,然后接过刀,摸一摸,弹一弹,“当当”作响

他劈练的这套刀术叫“滚堂刀”,是李家祖传。他十几岁学会,几十年操练不辍,常练常新,愈练愈精,已至炉火纯青。这把柳叶刀是他亲自选来上好的钢材精心制作而成,是其心爱之物,一年四季挂在堂屋中央墙上。

此时,李致远握刀站定,闭目稍停,吐纳运气。然后双目圆睁,猛然起步。随着一声洪钟般的“杀”声,他身子腾空而起,刀刃已从日本军官们的眼前扫过,好像一道霹雳闪电。他前砍后刺,横扫纵劈,上挑下勾,勇猛如虎,稳重如狮,矫健如鹰,快捷如兔,身子隐没在一片寒光之中,把整个宴会厅搅得虎虎生风。

中国军官们扬眉吐气,日军军官们蔫了。待李致远落座,几个日本人又使出了新的花招:斗酒。他们摇摇晃晃走过来,口口声声喊着“李武术家”,向他敬酒。酒杯用的是小饭碗,酒是中国花雕和日本啤酒。

李致远接过碗,一饮而尽。又递来一碗,他一仰脖儿,又干了。再递时,他借口上厕所,趁机把喝进去的酒吐了出来。回来后,又接过碗,“咕咚”一声喝光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顶多不过一个死,反正不能在日本人面前丢人!

又有几个日本人拥上来,轮番向他敬酒,伸出拇指,嘴里嚷着:“武术家,酒量大大的!”

他毫不推辞,一股脑儿喝了下去。

不服不行。日本人看傻了。然而还有不服的。特别是那个始作俑者松岛,简直到了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程度。

他大喊一声:“看我的!”大踏步走到席中间那块空地上,将武装带往头上一捆,前头打一个结,把衣服一甩,赤膊上阵。他把一个大酒壶放在头顶上,将点燃的纸烟,口叼三支,鼻孔中塞上两支,两个耳朵各插一支,肚脐眼上按一支。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术,弄得那八支烟一会儿全冒烟,一会儿同时不冒烟。

这一手,自然无人和他比试。但是,这种低级的江湖骗术,使人们大倒胃口,引起了一阵哄笑。松岛自觉没趣,便草草收场。

这时,几个略显文气的日本人提出要笔墨纸张写大字。中国乃书法正宗,写毛笔字岂能难倒中国人?不待军人出面,吴佩学等名流大笔一挥便占了上风,尤其是吴的“醉笔”,龙飞凤舞,气韵生动,在场的无人可及。

日本人招招失势,采取了更具挑衅性的行动。他们来到宋哲元、秦德纯跟前,齐喊一声号子,便把二人抬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二人气恼,却又不便发作,还得强颜欢笑。

河边正三和松室孝良在一旁阴笑,他们的部属也嗷嗷乱叫。29军军官们生怕有诈,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走到河边正三、松室孝良身边,喊道:“礼尚往来,我们也举起来哟!”七手八脚地把二人举过头顶,然后抛下来,再举起,再抛下……

双方都在以折腾对方的长官取乐,表面上的哄笑暗藏杀机。空气万分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宋哲元看势头不好,担心事情闹大,就从几个日本人手里挣脱出来,大声说:“好啦,好啦!谢谢啦!”

然后走过去对部属说:“行啦,适可而止!”

双方这才停止了抛举。宋哲元对河边正三和松室孝良低语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大声说:“今天的宴会很成功,联欢很圆满!”松室孝良说:“祝愿日中亲善,互相提携!”中日双方的军官们陆续走出了怀仁堂。

29军的军官们一个个气宇轩昂,步伐矫健。他们对日军充满仇恨,但又不明白自己的上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一面让积极备战,一面又尽力避战?不明白举行今天这样的联欢宴会究竟有什么意义,他们都有一种预感:北平城迟早要出事。

不久,宋哲元离开北平回山东老家去了。他精神苦闷,想暂时避开矛盾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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