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国,陋规如何‘淘汰’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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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金句
·“在权力大小方面,皇权处于绝对优势;但在信息方面,官僚处于绝对优势。封锁和扭曲信息是他们在官场谋生的战略武器。”
·“儒家官员要经历两次教育。第一次是圣贤的教育,关乎仁义道德;第二次是胥吏衙役和人间大学的“再教育”,关乎男盗女娼。”
当年读完《血酬》,震碎三观,遂顺蔓摸瓜,找到作者——著名历史学家、毕业于人大中文系的吴思,感叹其历史功底之深厚、对文字驾驭能力之强,如获至宝。
多年之后,再次翻开他的另一本成名之作《潜规则》,深读一遍,只觉得情绪价值炸裂,又蕴含着许多深刻的信息差,获得感满满。
我很少做夸张的推荐,但如果你对中国古代的儒家政治感兴趣,那么他的所有书你都可以无脑入。
《潜规则》就讲了一件事:脱离“天道伦常”的古代官场“潜规则”,是如何产生的?
官僚、皇帝与小农,是如何参与其中的?
换句话说,“规矩”是谁破坏的?
官僚和帝国利益未必一致。在帝国的实际统治中,“牧羊人”(统治集团)与“羊群”(老百姓)的基本关系,总是逐渐脱离儒家“天道”、“王道”的理想均衡设定,堕落为治乱循环,这发源于官僚集团及其代理人对私立的不懈追求,这种追求有利于自身特殊利益的最大化,却和整个统治阶级的集体利益冲突。合法祸害别人的能力,是小吏的看家本领。
这是一门真正的艺术,种种资源和财富正要据此分肥并重新调整。皇帝无法约束每个贪官污吏、弱小分散的小农阶级无力反抗权贵的巧取豪夺、层层加码,于是就产生了潜规则体系对儒家理想秩序的替代、官员私利对仁义道德的替代,于是产生了帝国制度对过度失衡的自我校正机制——王朝更替。
而且就连皇帝本人,和帝国的利益也未必一致。皇帝的权力至高无上,享有整个秩序中最大的分肥权。但是其却可以把胡作非为的代价转嫁给整个帝国和子孙后代,同时,他励精图治的收益也属于利益既得者和子孙后代,这种扭曲的激励机制也形成了一种委托代理问题——历史上的昏君也因此比比皆是,而合乎儒家理想的圣君却寥若晨星。
小农是帝国的福利制造者,是风险的最终承担者,可以载舟,亦能覆舟。他们力量弱小、缺乏组织性,反抗既有秩序的利益微薄,却面临着杀鸡儆猴的巨大风险,所以退缩忍让往往是小农的最佳策略,除了供养天子,还要供养腐败——一笔额外的重税。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努力加入官僚阶级,直到出现“十羊九牧”的现象。
离心离德的“官僚-皇帝-小农”三角摇摇欲坠,农业帝国便也逃不脱兴衰规律。
《潜规则》全书都是简短的古代轶事,描写精炼却发人深省。主题看似是历史,但儒家政治、经济学的制度分析都贯穿其间,剖析人性之幽微,入木三分,可见吴思社科功底之深厚。
我一直强调,读历史不用选择新书,因为几千年的历史就摆在那里“任人打扮”,这本2009年的“老书”已经久经考验,所以我愿称之为《明朝那些事儿》的Pro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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