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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文蔚回忆:丹北抗日武装在与日伪顽斗争中巩固和发展

在斗争中巩固和发展

丹北抗日力量的崛起,面临着与日、顽尖锐复杂的斗争。在抗日问题上,国民党迫于形势,不得不与我党建立统一战线;在反共问题上,国民党顽固派又与日本帝国主义相一致。我军每一行动,潜伏的国民党特务立即向上级报告。日、顽两方则常常配合行动,来对付我们。此外,国民党特务还有计划地破坏我抗日自卫团,并企图用投毒、暗杀等手段打掉我主要领导干部。

抗日自卫团是一轰而起的群众性组织,不少乡的自卫团内部很不纯,有些特务、土匪混在其中,进行破坏活动。我们要在丹北这块地方坚持抗日斗争,就必须尽快整顿、巩固和发展自己的力量。

我们就下决心先清除特务和土匪。总团部决定责成各乡自卫团限一周内把以上这些坏分子坚决清除,特别是基干队必须整顿,纯洁队伍,否则就将自卫团解散。这一命令是收到较大效果的。但是,由于当时情况复杂,更没有党的领导和保证,问题解决得并不彻底。

为了彻底肃清特务、汉奸和土匪,必须坚决杀一批首恶分子。

我们采取断然措施,一下子逮捕了不少土匪和特务,经过审查,将其中十一个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和两个破坏抗日的特务,押到丹阳嘉山南麓,公开枪决。同时,要求各乡抗日自卫团,继续肃清匪患,保护百姓。哪个乡有土匪特务,我就找哪个乡的抗日自卫团团长是问。通敌、通匪者严惩!这件事震动很大,残匪即纷纷远逃。

各乡自卫团掀起清匪运动。不准抢劫!不准烧杀!不准当汉奸!不准组织维持会!这些口号,家喻户晓,于是,整个丹北一下子平静下来了。特务土匪敛迹,人心得到暂时的安定。有些离我们较远地方的群众,也派人来请求自卫总团主持正义,帮他们驱逐股匪。

四面八方都派人来联系,我身边没有干部接待他们,就由家里人帮忙。由于我家的村子在山里,离市镇较远,有些人几十里路赶来,人太多,吃饭都成了问题。我老母亲整天为各乡来人烧茶做饭,家里粮食吃光了,柴也烧完了,困难虽大,但很愉快。

我的这些措施,遭到国民党顽固派的大肆攻击。韩德勤一面命令张少华部限期将江南抗日自卫团坚决歼灭之,一面又命令他在丹阳、镇江、武进等县的国民党和特务组织从我内部进行破坏。

巢玉堂任武进县长,尚未就职,即为张少华派人暗杀;朱正爵任镇江县长,被国民党特务威胁恐吓而逃走。因此,镇江、武进两县的县政府,皆未能正式成立。

由于群众拥护,我们的力量发展很快,局面打开了。主要的经验是一切革命的主张和行动,都必须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来提出,少说空话,多考虑群众的切身利益,多替群众做点实事,这样才能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发展就是斗争。我们的力量发展了,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顽固派是不能安睡的。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把我们消灭掉,这是规律。丹北抗日武装的壮大和根据地的发展,附近的国民党顽固派和它们的特务组织又大肆造谣,说管某大杀国民党,向韩德勤那里告状。韩德勤拍案大骂,并悬赏缉拿我归案。打死我的人,赏格开始为大洋五千元,后来竟升至五万元。我们估计访仙桥镇和倪山村这两个目标大的地方,敌人一定要经常来奔袭的。我们决定乘他们来奔袭的机会,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埋伏部队,狠狠地给予打击。好几次敌人都吃了这样的苦头,以后下乡的次数就减少了,乡村完全由我们控制,孟河与倪山仅十余里,孟河据点的日军出动,常常被游击队伏击,打死他十余人。敌人只好进行烧杀以泄愤。

日本是一个小国,人口不多,对日寇只要我们下决心打,今夭打死他几个,明天又打死他几个,日积月累就成了一个大数,等于打了一个大胜仗,全国到处都这样打,日寇无论如何凶,他也是经不起这样可怕的消耗,最后必然走向失败。在孟河这样一个小地方,使它遭到得不偿失的消耗,我想敌人是很懊丧的,最后,他决心把孟河这个据点撤走了,从此我们又与武进北乡连成一片。

随着斗争形势的发展,我们深感主力太小,各乡自卫团力量又太分散,形不成一股打击力量,不能取得更大的战果。因此,必须从速壮大主力。于是,我们决定再次从各乡基干队抽调人枪,充实四个直属大队,使每个大队达到五百人以上。各乡自卫团基干队上升为主力后,又从群众中为基干队补充满额。从此,丹北的抗日武装大大向前迈进了一步,战斗力有了显著的增强。

但是,敌人也在不断总结经验,其小部队出动不易奏效,反而受到损失,于是几次出动较大的部队,作较大范围的奔袭,妄图消灭我们。

有一次,我率司令部夜宿陈庄,这里离倪山仅六、七里路。日寇和伪军悄悄地出动了千余人马,拂晓包围了倪山村。管寒涛同志大意,住在家里,发现敌情,立即戴上一顶缴获的日军钢盔,拿了一支手枪,带领村中的老弱妇幼转移到村后的山洞去。

倪山自明代开始,就有人开“白土”(俗称观音土)。几百年来,山已掏空,形成许多山洞。这洞与那洞相通,洞中可藏千人以上。

老弱妇幼动作比较迟缓。管寒涛把群众安置好,再带自己爱人吴芝岚去山洞时,敌人已经在后面穷追不舍。吴芝岚同志跑得慢了些,进山洞时心急,脱落了一只鞋,掉在洞口,管寒涛最后进去,也未发现。

日军追到洞口,发现一只女人的鞋子,高喊“花姑娘,花姑娘”,高兴得很。再往山洞里看,黑咕隆咚的,不知其深浅。

敌人一面打着手电筒,一面嘴里叽哩哇啦地叫着,进洞搜索。

这山洞叫“蟹爬洞”,很深,不熟悉的人根本无法进去。管寒涛紧握手枪,隐蔽在山洞暗处,监视着进洞的敌人。

日寇用绳子把人从洞口向下放,企图深入到下面洞里。一个日军刚下来,管寒涛就向他连射两枪。那日军大叫几声,被拉上去时已经断气了。

敌人哇啦哇啦乱叫了一阵,派人拖来了一门九二步兵炮,对准山洞轰洞口被轰塌了,堵塞了。

敌人的用意是想把洞里的人封死,哪知“蟹爬洞”路路相通。管寒涛他们早已转移到别处去了。

敌人从凌晨攻到午后三、四点钟,还不撤走。

我在附近的山上,考虑到洞里的群众,即布置向敌人进攻。其时,敌人已是“再而衰,三而竭”,士气大为低落了。我们部队一发起攻击,敌人不敢恋战,且天色将晚,必须赶回城里去,不得不匆匆逃走。

此后,我们把倪山的“蟹爬洞”搞成了天然的荫蔽所。敌人来时.就撤进洞去。住的、吃的、连烧饭的地方都有。一家一户,安置得很好,仓库也设在那里,敌人无人带领根本无法进去。

侵华日军兵员不足,只能有限地控制一些点和线,于是改变策略,采用欺骗政策,招抚顺民回城,并且搜罗一些汉奸、流氓和想发国难财的奸商,成立维持会,为他效劳,以实现其“以华制华”的阴谋。

我们的政策,就是与敌人针锋相对,杀汉奸,打维持会。所以,这些维持会只能在敌人设立据点的地方起点作用,我们眼下力量还不够,一时尚奈何它不得。其它没有敌人驻扎的地方,维持会是组织不起来的。敌人派武装下乡,用威逼、劝说等办法,并收买汉奸组织维持会,休想站得住,一打就垮。

敌人出动,大多是沿着交通要道而行,我们就经常切断敌人的交通线。敌人不善于夜战,晚上一般都龟缩在据点内,不敢出来。

我们就利用敌人这一弱点,去捉汉奸,破坏公路。从孟河到埠城这段公路,就是夜间挖掘掉的。此路挖掉后,山南山北连成一片,来往同志就很安全了。由于我抗日自卫团不断打击敌人,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敌人不断进行报复“扫荡”,多次奔袭访仙桥和倪1u村。

一九三八年一月,驻孟河的日军又突然袭击包围了倪山村,搜抄了我的家,抢去一批东西,其中有万余发步枪子弹没有来得及转移,竟被敌人抄去,连茅屋也烧光。

有一次,敌人奔袭访仙桥镇,其时我正在那里做镇上流氓分子邱永祥的工作,有点疏忽大意,日军突然包围了访仙桥镇。

通讯员急匆匆地跑来报告:“快走!鬼子进街了!”

我一看,镇外敌人已放上哨,不准人出去,就躲进一家杂货店。

敌这次奔袭的目的:一是搜查镇上有没有游击队,二是要在访仙桥镇设立维持会。

敌人在大街两面交叉搜查,查了这家,再查那家,挨次序搜查过来。我就利用敌人交叉搜查的空隙,迅速转移到已被搜查过的人家家里。街上住家我较熟悉,这家转到那家,一直转了十几家,最后到了一家小客栈。

老板娘把我藏在后屋,叫我蹲着不要出去。

她家有后门,直通河边,万一发生情况,问题也不大。我放心蹲着,请老板娘监视好敌人。

敌人中午到达,搜查到下午三点多钟。然后,召集街上开布店的汤铭新、开瓷器店的戎友仁等四、五个商人去开会。

日军的一个队长对他们讲了话,要他们把维持会组织起来。

如果有游击队,立即报告皇军。

他们满口答应,并凑了几头猪羊,作为慰劳,也送了些钱给汉奸和翻译,把他们打发走了。

汤铭新、戎友仁等见到我,问我怎么办?

我告诉他们说:对鬼子要坚决打!维持会不能搞!你们不要怕,敌人到这里是瞎子、聋子,我们是有把握对付他们的。

汤、戎等人听了半信半疑,但维持会终于没有成立。

战斗非常频繁,“扫荡”与反“扫荡”每月都有一两次。我们部队也在战斗中壮大起来。

当我们与日军频繁战斗的同时,国民党顽固派也经常趁机进攻。

丹阳一带原是国民党统治区,我们在丹北搞抗日根据地,国民党顽固派当然不会死心。

“八·一三”事变后,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和省特务室就作了统一部署。凡县党部委员系本地人者,皆须将县党部移到乡间办公,领导各区党部和区政府维持乡间秩序,而各县特务室主任亦移至乡间,继续进行反共活动。丹阳沦陷后,县党部委员即分两部分搬到乡间。一部分至延陵,一部分至访仙桥镇。到延陵地区的以林德润为首的几个委员,怕苦,后全部逃往上海。姜寄生兄弟及周友三等为代表的几个委员移到访仙桥办公。县特务室主任梅光迪移至窦庄庙一带,梅怕我搞他,请求回江阴工作,省特务室批准其请求。省党部、省特务室则随省政府迁淮阴办公。丹阳和镇江地区的党部由蒋子樵联系。

这些情况是由镇江县特务室派在姚家桥主持工作的姚康所提供的。姚为我争取,后被镇江县特务室派特务暗杀。原国民党江苏省特务室情报科长蒋铁如,此时已回金坛。他也向我提供了这些情况。互相印证,情况是一致的,蒋铁如反共并不坚决,后也为我争取。新四军到达茅山地区后,他经组织批准,在党领导下,参加抗日工作。

姜寄生兄弟和周友三等到访仙桥后,即与我们争地盘、争领导权。他们和我争论的关键问题,是抗日武装归哪个党领导的问题。

姜、周坚持江南抗日自卫总团应归国民党领导。他们的理由是所谓“延安的八路军尚且归国民党蒋委员长领导,你们江南抗日自卫总团更应该归国民党领导”。我坚决不同意。我说国民党军已逃走,不存在领导问题。姜、周说:“丹阳县党部还在,可以领导你们。”我说:“那就请你们先发枪支弹药、军饷制服等等,否则你们休想谈什么领导不领导的问题。”我明知他们已属丧家之犬,不可能办到,因此就这样顶它回去。

这问题,争论了几天,他们不愿服从。他们依仗手中秘密控制了几个乡的自卫团,有几十支枪,如窦庄庙自卫团、荆林桥自卫团、中行里自卫团,名义上属总团部领导,而实为姜、周等所控制,自以为可以与我抗衡,有把握夺取丹北这块地方了。我决定先将这些自卫团的基干队全部改编掉,并将几个团长撤换。他们见大势已去,匆匆忙忙带了家眷,乘我不备潜回丹阳城,去当汉奸了。这是他们的预定计划。姜寄生等回城后,凭借日寇的势力,秘密与苏北国民党省党部联系,同时又与乡间国民党顽固势力联系,继续进行反共,特别是对我丹北根据地进行破坏。另一个县党部委员何霖留在访仙桥,他表示愿意服从我们领导。我们给了他适当工作,不给实权。还有一个姜育生表示愿意留下,我估计是兄弟两人密商好留下的。

姜寄生等唆使丹阳的顽固分子一再向韩德勤告状,韩密令张少华部限期将我消灭。张少华原是常州的保安大队长,武进县圩塘人,清帮头子,拜七港张四拐子为师。抗战开始,他趁机招收流氓、土匪和散兵游勇,将保安大队所辖三个中队扩充为三个团,成立保安旅,自任旅长,敲诈抢劫,欺压人民。常州沦陷时,他逃至武进北乡,以后率一个团过江,进驻泰兴,担任城防,在长江沿岸设卡收税,命令贾常富的三团控制扬中,承寿根的一团留驻好塘一带。他得到韩德勤的命令,立即命令承寿根团向访仙桥进攻,贾常富团向姚家桥进攻。

承寿根原系中共党员,土地革命时期曾任安家舍支部书记。后被捕坐牢,抗战开始后出狱,在小新桥、龙虎塘一带组成一支抗日武装,不久被张少华收编。承急于找党,听说我在丹北组织抗日武装,曾几次派人与我联系。

一九三八年春,承接到向我进攻的命令,立即派一位姓张的副官向我报告:“韩德勤已命令张少华消灭你部,要承团占领访仙桥,贾团占领姚家桥和大路镇,相机攻占埠城。”承要我早作准备。我要他立即回去请承并携带韩的命令来我处商量应付办法。果然承带公事来了。我看见命令,证明承的报告是正确的。承要求把部队拉过来。我告诉他:我这里经费困难,政治上也不宜把部队过分集中,要他将部队仍部署在圩塘、魏村一带,待机向东发展,搞掉梅光迪,控制澄西地区。他同意我的意见。我要他注意张少华的动向,随时向我报告。承要求恢复党籍,我答应他要等新四军到来后才能解决,到时我再跟他联系。承就回去了。

国民党顽固派对丹北地区的破坏,一天紧似一天。除命令部队向我进攻外,潜伏下来的原梅光迪系统的特务组织,也奉命到丹北猖狂活动。承寿根与我联系后,不久有一支特务的别动队乘我不备,突然袭击访仙桥。四周自卫团闻讯,即往围攻。特务部队见势不妙,即向西夏墅方向逃窜。张少华部贾常富团同时进攻姚家桥,我部进行反击,将其打回扬中。

国民党顽固派跟我们的斗争日趋尖锐。总团部对抗日自卫团进行教育,要大家严防顽固派的破坏和进攻,作好必要的准备。

这时,江南抗日自卫团所控制的地区已东至武北一线,西至镇江市郊,南抵京沪铁路,北到长江。这一块抗日根据地,人口超过百万。然而,存在的问题还很多。领导成分复杂,队伍不纯,思想问题不少。如有的乡自卫团不愿自己的人和枪上升为主力;有的头头为国民党所控制,对抗日存有二心,甚至还有野心,常常与土匪暗中勾结,杀害抗日干部。

胡桥附近的王忠信,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他收罗了十几个流寇,成立了一支小游击队,流窜于胡桥一带,靠着朱梦莲作后台,胡作非为。

朱梦莲在大革命失败后仍是中共党员,以小学教员身份作掩护,搞过农民协会工作。我离开丹阳后,他投降了国民党反动派,参加了复兴社。此时,他控制了几个乡的自卫团,有一百多条枪,身边还有三、五十人的脱产武装。王忠信靠着他的势力,暗杀了我们好几个同志。这批人不解决,对丹北根据地的危害性很大。

其次,吕城一带,以卢子模为首的一伙国民党势力,其中有几个黄埔军校毕业生,控制了几个乡的自卫团,每团有枪二、三十支。

卢本人还直接掌握有一个排的脱产武装,挂着当初我委他作县长而组织起来的丹阳县政府招牌,蓄意扩充私人势力,准备单独搞一个局面,与总团部对抗,这事函需解决。

此外,还有段家桥的翟锦魁,也有几十支枪。此人心神不定,动摇于国共两党之间,如果形势趋于严重,势必叛变。

至于孟河以北的黑木桥,过去是个土匪窝。现在有个土匪头子名叫陈金根,收了几十个徒弟,搞了三十来支枪。张少华暗中委任他当团长,叫他扼守江口,作为桥头堡。此人如不消灭,必成大患。

这些人目前慑于总团有四个直属大队的主力部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如不及时解决,对丹北根据地的抗日斗争非常不利。

四、五月间,卢子模逐步靠向国民党。总团即派梅嘉生同志率第四大队去整编他所控制的武装,一个晚上即解决问题,卢子模本人逃走。

朱梦莲的武装在乡间发展蓝衣社组织,三头两天开会,宣扬蒋介石的“功绩”,在自卫团内部“宣誓效忠蒋委员长”。我带一大队突然到了胡桥,把朱的基干队全部编掉。朱慌了手脚,溜到江北大桥去了。

紧接着,我们又收缴了段家桥翟锦魁、黑木桥陈金根等伙的武装,惩办了一些暗通日寇或国民党顽固派,阴谋破坏抗日工作的首恶分子,丹北抗日根据地遂完成了统一任务。

韩德勤见丹北形势发展,对国民党顽固派日益不利,再次严令张少华的保安旅向丹北发动进攻。张部几个团没有一个敢冒险行动,只是放了一些谣言以敷衍韩德勤,韩也无可奈何。

在这前后,上海党组织得知我们在丹北地区打开了抗日局面,派何克希、李青来联系。李青是上海党派到张少华保安部队去帮助国民党抗战的,他当时担任该旅政工处科长。

何、李二人到丹北后,当天下午我们就会见了他们。

李青对我说,承寿根是国民党部队,你们不能拉他,以免破坏统一战线。他又说:你不能搞独立的政权,听说你委了几个县长,这是违背党的统一战线政策的。延安的边区政府都取消了,你更不应该胡搞。我要他们拿出上海党的介绍信,他们说路上不便带,因此,我很怀疑他们的身份。他们从哪里得知承寿根与我的关系?

我想把他们扣起来,但又想如果真是上海党组织派来的就不好办,还是请他们走为好。我与李青争起来。何克希见我的态度很不客气,就悄悄走了。李青不肯走,继续和我谈。他说:“农民是靠不住的。我们抗战不能依靠农民,一定要依靠工人,依靠国民党,军队在国民党手里,不依靠他怎么办?”我听他越说越不象话,不愿再跟他争论,请他立即离开这里,连晚饭也没留他吃。他悻悻地走了。

李青回去,在张少华跟前不知说了些什么。后张少华决定用开会的名义,把承寿根搞掉,并将他的部队拉回泰兴去编掉。这阴谋我不知道,承寿根也不知道。

承接到开会的通知后,立即来征求我的意见。我估计其中有诈,劝他无论如何不能去。承决定不去。李青亲自拿了张少华的信,并打了共产党的招牌,去做承的工作,左说右说,承动心了,上了当,去泰兴。张少华早就在泰兴街上布置了埋伏,承寿根刚进泰兴城,就被乱枪打死了。

接着,张少华即命令承团调回江北。只有四、五百人过江,一百多人跟着承妻金芝芳走了。后来日军“扫荡”,金芝芳逃往上海,当了汉奸。与承寿根有联系的曹玉堂,是国民党左派,一向是我向东发展的依靠力量,他缺少斗争经验。承被暗害后,他仍不很警觉,我也未能及时告诉他不要离开部队,他还是每天回家住宿,也被张少华派遣特务杀害了。这是我部向东进军的一个挫折。

国民党顽固派与我们的斗争仍非常尖锐。我派人往常州南乡的前黄一带找老同志,也被国民党特务杀害了。

京沪铁路以北已比较稳定了,我们又积极向铁路以南去发展。我在丹阳西南乡泉州一带的旧同学朱廉贻,在当地颇有影响。其父朱渊是西南乡声望卓著的士绅,前清秀才,孙传芳时代当过省参议员,为人公正,丹阳各乡群众大多很听他的话。请朱廉贻在那边组织武装,是比较容易的。我们委他为第六大队长,朱很快接受了这一任务,并得到了他父亲的支持,迅速组建了一百余人的武装,枪械齐全,控制了泉州周围十多个乡的地方。

这一阶段,我的同学巫恒通也来找过我。他抗战前乃泰兴县教育局长,句容人,.很朴实。抗战开始后,他辞职回乡,路过访仙桥,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告诉他:句容东昌街一带是打游击的好地方,你回去抓紧把武装搞起来,不要怕国民党压你,自己独立搞,不要上人家当,你搞起来后,我去找你,你放心。

我还在延陵找到景洪良,他也是过去办农民协会的熟人,请他把延陵控制起来。

金坛的蒋铁如,他在镇江沦陷前,奉国民党省政府之命回到家乡拉武装,但不坚决反共,可以争取。原小刀会的艾小根,在那边也搞了一支二、三十人的游击队,经常活动于白塔一带。我派人去找蒋、艾二人联系,他们同意归总团领导。

无锡东北乡的梅村和南方泉一带,有陈枕白同志在组织抗日武装。江阴则有缪国生组织了抗日游击队。这都是土地革命时的老熟人。我派管齐山带了两个人,组成一个小组,东去跟他们联系。管齐山等三人经过西石桥附近,被梅光迪的特务武装发现,三人都英勇不屈地牺牲了。

我回想起丹阳刚沦陷时,梅光迪带了十几个特务潜逃。我得到情报后,命令第一大队长张福生率队去蔡塔里埋伏,侯梅光迪等经过时,将其击毙或生擒。张福生原是我党的地下党员,哪知他后来脱了党,偷偷跑到丹阳梅光迪手下当过特工小组长,抗战初期打入抗日自卫团,并继续与梅光迪有勾结。这次竟与梅秘密联络,偷偷将梅等放走,然后才虚张声势地打了几枪以掩人耳目。翌日,梅光迪写了封信挖苦我一番。我接到信,很惊讶,知张福生可疑,立即追问捕梅的经过。张说是去迟了一步,梅已逃走。我心中有数,秘密派人去了解张过去的行为,证明其有问题,决定设法将其调开。

堡垒最怕被人从内部攻破,在处理张福生之前,我一面自己加强保卫工作,一面关照一大队下面几个中队长,没有我的命令,部队不准随意调动。

梅光迪逃到西石桥一带,大收徒弟,拉起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打着江南抗日义勇军的旗号,挡住了我们向东发展的道路,后一度混入新四军。皖南事变后,他认为新四军大势已去,到上海投靠敌人,公开反共。抗战胜利后,国民党继续重用他,授予少将衔参议。大陆解放前夕,据说他要跟特务头子毛人凤逃往台湾,而毛人凤却要他潜伏下来,他不肯,被毛在机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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