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1日，中共国家卫生健康委党组在《求是》杂志发表文章《谱写新时代人口工作新篇章》，文章中提到，随着长期累积的人口负增长势能进一步释放，总人口增速明显放缓，“十四五”期间将进入负增长阶段。
人口发展是“国之大者”，人口发展事关长远、事关经济社会发展全局。2021年国家卫生健康委调查显示，育龄妇女生育意愿继续走低，平均打算生育子女数为1.64个，低于2017年的1.76个和2019年的1.73个，作为生育主体的“90后”、“00后”仅为1.54个和1.48个。经济负担重、子女无人照料和女性对职业发展的担忧等因素已经成为制约生育的主要障碍。
一些人想生不敢生，但也有很多人想生不能生。在深圳各大医院的生殖科，医生接诊过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能生育的患者。他们很想有个孩子，但身体不允许。
为响应国家“三孩”政策，提高优生优育水平，南都·深圳大件事成立“好孕深圳课题组”，搭建服务平台，通过日常科普、专题直播、行业调研等形式和内容，满足广大市民在科学备孕、围产期健康管理、产后康复等一系列生育健康相关的信息需求，同时也为当前生育现状背后的痛点建言献策。
本期我们的主题是:危害生育力的“杀手”。
案例A
四次人流后，备孕两年多不见效果
随着医疗技术的不断发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流被加了“无痛”这个前缀词，无痛人流的出现，初衷是为了减轻避孕失败女性的痛苦，却无形中让部分人产生一种错觉:人流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就有人不把避孕当回事，不明白人流对身体的伤害，更没有考虑到今后的生育需求，等到备孕时怀不上了才幡然醒悟。最近，深圳市妇幼保健院妇科门诊就来了一位这样的年轻患者。
两年多以前，慧慧(化名)就开始备孕了，为了能精准把握受孕时机，她曾数次到当地医院监测排卵，不过可惜的是直到今年也没有怀孕，已经30岁的她开始有点慌了。
前段时间，慧慧在当地医院做了B超检查，提示子宫内膜薄，医生建议转到上级医院就诊。于是最近，她来到了深圳市妇幼保健院福强妇科门诊，门诊检查三维B超提示宫腔粘连可能。
为了进一步诊断病因，医生询问慧慧以往是否得过相关宫内疾病。此时她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原来在备孕之前，曾因为没做好避孕措施意外怀孕而做了流产手术，可怕的是，她已经因为同样的原因经历了4次流产手术。最后一次人流术后月经量减少约1/2，每次来月经持续3天就没了，但是她丝毫没引起重视，更没去医院做任何检查。
随后，医生根据慧慧的情况，安排她到院内宫腔镜微创中心进行宫腔镜手术。术后月经量较术前增多约1倍，现在已能正常备孕。
人流手术目前虽然可以做到微痛甚至无痛，但多次人流对身体的伤害是没法忽略的。深圳市妇幼保健院福强妇科宫腔镜微创中心负责人曾薇薇表示，反复刮宫可能导致子宫内膜薄、宫腔粘连，子宫容受性下降，不利于今后受精卵着床，容易导致不孕、着床失败、早期流产等。
“孕育生命离不开子宫，如果说受精卵是一粒‘种子’，那子宫内膜就是这粒种子生长的‘土壤’，而一旦子宫内膜出现粘连或过薄，受精卵找不到合适的‘土壤’，生娃可不就是个难题了。”曾薇薇还表示，部分人在人流术后若恢复不佳，可能会导致月经异常、排卵功能障碍，也会影响怀孕。
案例B
21岁女子人流后，双侧输卵管全是积液
有人可能会说了，慧慧是经历过4次人流才这么严重的，人流过一次应该没太大影响吧?有这样想法的人还真不少，深圳的贝贝(化名)就因此大意了。
贝贝怎么也没想到，21岁那年一个轻率的举动，险些让自己失去当妈妈的机会。
“那时候刚结婚，觉得还早，不想这么快要孩子，加上人流手术也没过去年代那么可怕。”贝贝说，她去做了人流手术，手术后有一段时间里，她偶尔会觉得下腹痛、腰酸、白带异常，但是没有引起重视。
两年多过去了，贝贝跟丈夫两人决定要孩子，但备孕近一年的时间也不见收获。今年1月份，她来到深圳市妇幼保健院福强妇科门诊就诊，查妇科B超提示:考虑子宫内膜息肉、双侧输卵管积液可能。
“子宫腔内有内膜息肉，会影响受精卵的着床及发育，而双侧输卵管积水、不通畅，会让精子、卵子无法结合受精，导致不孕。”听到医生的分析，贝贝对当年的那次人流后悔莫及。
随后，贝贝也被转诊至宫腔镜微创中心，进行了宫腔镜下子宫内膜息肉切除+腹腔镜下双侧输卵管造口术。术后恢复良好，已顺利加入备孕大军。
对此，曾薇薇提醒，部分患者在人流术后不重视护理或者提早性生活，术后有可能并发感染，引起子宫内膜炎、输卵管炎和盆腔炎，这些炎症可能导致输卵管梗阻、积液、盆腔粘连等，进而导致不孕。而双侧输卵管出现积液时，大多数人没有明显症状，小部分人可能出现下腹坠胀、下腹疼痛、腰痛等。患者多数是体检B超，或者不孕来就诊时才发现。而有些输卵管积液的患者即使幸运怀孕了，宫外孕的概率极高。
像慧慧和贝贝这类不孕患者，每年来深圳市妇幼保健院福强院区妇科就诊的有数百例，往往在解决了宫内疾病问题后就可正常备孕。为更便捷化满足广大患者健康和生育需求，2022年7月，福强院区妇科乔迁至新大楼，设立了微无创诊疗中心、普通妇科及生殖外科病区、妇科肿瘤病区等三个病区，编制床位120张，设置了专门的宫腔镜手术室、高强度聚焦超声治疗室，并通过了深圳市卫生健康委员会日间手术科室备案，具备开展日间手术的资质。不孕症的患者，可以到妇科或者生殖外科就诊，部分患者需要手术的将转诊至微无创中心进行手术。
科普
引导大众科学避孕任重道远
得益于超年轻的人口结构和二孩政策的放宽，深圳的出生率一直处于国内前列，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国内生育率的两倍之高。
相关数据显示，2021年全国出生人口约为1062万，人口出生率约为千分之7.52，而深圳2021年出生率为千分之9.33。不过这个数据并不乐观，由于各方面的因素，近些年来深圳人口出生率下降较为明显。
2022年7月9日的下午，深圳市妇幼保健院院长姚吉龙在一期重量级妇科学习班上讲了堂课，主题为《生殖外科与生育力保护再认识》。事实上，在过去几年里他一直都在为“生育力保护”喊话。
“‘生育力’可以说是生育水平发展的基础，但同时危害‘生育力’的因素又有很多方面，比如晚婚晚育等社会因素，吸烟喝酒或意外妊娠致人工流产等个人因素，还有良性及恶性疾病等因素。”姚吉龙介绍，由于深圳人口结构的优势，市民的生育力在国内还是处于一个比较高的水平。但育龄妇女人数持续减少且生育意愿降低是个大趋势，这是短期内较难发生逆转的。那怎么能让想生孩子的人能生、优生、多生，就尤为关键，这是他一直强调“生育力保护”的原因。
姚吉龙认为，生育力保护需从青少年阶段甚至更早开始着手，才能更有效地实现。面对当前严峻的人口发展形势，每一分生育力都需要被重视，所以青少年、育龄妇女、高龄产妇都是“重点保护对象”，只是侧重点不同。
深圳人口结构相对年轻，人工流产平均年龄在26岁左右。从深圳市妇幼保健院近几年人工流产数据分析，从未生育过的女性占37%以上，20岁以下的青少年占2%。
“随着无痛人流的广泛开展，很多女性常常把人流当成避孕措施，尤其是1年内重复流产，对女性的生殖健康带来巨大的伤害，易造成感染、宫腔粘连、不孕不育、子宫腺肌病等近期和远期并发症。”在姚吉龙看来，如何引导大众科学避孕任重而道远。
应对
市妇幼通过多项举措对“症”下药
如何窗口前移保护育龄妇女的生育力?基于全市妇幼保健系统的三级网络两级架构，深圳市妇幼保健院作为牵头单位通过多项举措对“症”下药，如通过提升妇幼健康服务质量从而促进公众生育意愿，在健教科普方面提高公众对优生优育、生殖健康等的认识，在诊疗及科研方面促进深圳生育力保护专科的发展等。
自2010年5月起，姚吉龙作为院长挂帅成立流产后关爱(PAC)领导小组，联合产科、妇科、妇女保健科、妇科门诊手术室等多个科室，对人工流产以及产后女性提供高效避孕咨询及落实，防治合并症。通过随访系统的自动、自助工具，提高患者复诊率和随访率，节约医疗资源，极大提高了患者避孕意识和满意度。PAC服务自开展至今已经8年，相关人流后关爱项目的落地实施和效果走在了全国前列，而且取得了很好的社会效益。
除了人流带来的影响外，妇科疾病对女性生育力的影响同样不容忽视。姚吉龙提醒，像子宫内膜异位囊肿反复手术，子宫、卵巢、宫颈恶性肿瘤行根治性手术切除卵巢，或术后放化疗等等都可能损害卵巢功能，导致生育力下降。在遇到这类妇科疾病需要手术时，不仅要选择正规的医疗机构，更要主动跟医生交代清楚今后是否有生育需求，以防影响未来备孕。
2022年4月，深圳市妇幼保健院福强院区住院大楼的生殖医学中心正式投入使用。中心业务用房面积近6000平方米，成为深圳乃至粤港澳大湾区业务用房面积最大、投入经费最高、服务容量最多、辐射力更强的生殖医学中心，将为不孕不育夫妇提供更好的就医环境和更优质的服务，为生育力和出生率的提高做出切实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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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南都“好孕深圳课题组”
统筹:南都记者 李榕
采写:南都记者 李榕 南都深圳大件事智库研究员 曾美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