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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军后代朝鲜行(七)烈士墓前热泪洒

志愿军38军47军后代

朝鲜行(七)

——烈士墓前热泪洒

邵小兵

去朝鲜的东海岸

看一看、走一走

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渴望

因为那里曾经是

一个十分罕见的特殊战场

4月20日,朝方安排我们去朝鲜东海岸最大的港口城市元山市和著名风景区金钢山参观访问。

元山市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和重要,它在朝鲜的蜂腰处,面向日本海,是天然良港。朝鲜战争期间,美军除仁川登陆外,另一个登陆场就是元山。近年来,朝方发射的导弹也大多选择在这个地区。

平壤到元山二百多公里,元山到东部前线的金钢山一百多公里,几乎都是山区。

透过车窗,望着延绵不绝的层层山峦和阳光下绿油油的森林,我似乎看到了69年前的长津湖战场,看到了漫天的飞雪和冒着零下40度的酷寒殊死冲杀的志愿军战士。

抗美援朝战争哪个战役最关键、最重要、最有影响,无疑是第二次战役,因为它是扭转战局的战役。第二次战役又分为东西两个战场,西线的情况大家都比较熟悉,首批入朝的四野部队都集中在这个方向,除战果显赫外,还让38军打出了"万岁军"的威名。

而东线战场的情况,因为种种原因,了解的人并不多,用战史专家的话来形容,东线战场的长津湖之战是:极为困难、极为残酷、极为惨烈、极为悲壮的。正如毛主席在给志愿军的电报中所指出的:“第九兵团此次东线作战,在极其困难条件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由于气候寒冷、给养缺乏及战斗激烈,减员达四万之多,中央对此极为怀念”。

今天,重新阅读一组数字,仍让我难以释怀,心如刀割。此战,志愿军第九兵团(三野的部队,含20、26、27军),共歼敌13900余人(不包括非战斗减员),而我军战斗伤亡19202人。特别要指出的是,我军的冻伤(残)减员28954人,其中冻亡4000余人;减员总数48156人。减员数量为全兵团兵员总数的32.1%。也就是说,全兵团每3个人中就有一个人牺牲或负伤或冻伤。第二十军冻伤最为严重,营连排三级干部大部分被冻伤,不少人致残致亡。这在我军以往的战争中是从未经历过的,损失之大,完全超出了战前的想象和预计。

当时的情景是,身着按南方标准制作的棉衣的江南子弟们,他们没有四野的部队有在寒区作战的经验和准备。又碰上百年未遇的严寒。他们刚进入战区,就遭遇大雪。积雪达40厘米,气温骤降到一25度~一30度,个别地区达到一40度。

在牺牲战士宋阿毛口袋里发现的一首绝命诗

“其艰苦程度超过长征!"多年后,时任九兵团司令员的宋时轮将军如是说。

时任20军副军长廖政国也证实:

“长征挨冻没有这么久,挨饿也没有这么长!"(注:东线作战共计27天。)

曾任军委副主席的迟浩田回忆:

“长津湖之战的残酷程度超过三野在国内战争中的任何一次战役!”

我写这段时不禁哽咽,心潮起伏难以遏制,仿佛透过模糊的泪眼,又看见在走兽罕至的羊肠小道上、在西伯利亚凛冽的寒流中、在飞禽绝迹的茫茫冰原里,一队队头上裹着毛巾,身上披着毛毯棉被,穿得五花八门如同叫花子一般在皑皑雪野中奋力前进的志愿军战士们。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地爬起来前进、前进!

可很多人倒下后再也站不起来了。战场上,很多官兵是在冻掉手指脚趾的情况下,顽强地冲锋搏杀。

史料记载:27军79师战斗伤亡和冻伤亦达全师战斗人员编制的4/5,全师被迫缩编成5个步兵连和两个机炮连。20军的有些团队集合起来战斗人员不足百人。编入26军的88师因作战不利和战斗损失及冻饿伤亡惨重被撤销了番号。

更动人心魄和让人悲伤的是,战场出现了3支成建制冻死在阵地上的"冰雕连",他们是:20军177团6连,20军180团2连,27军240团5连。

其中,第27军80师240团第五连的全体冻亡更让人心碎,当时5连在进攻出发阵地待命出击,可当冲锋号吹响时,却无人站起来冲击,怒火中烧的团营首长赶到前沿时,看到的场景无不让人痛哭失声,悲痛落泪。已经展开成战斗队形的整整一个连的官兵,全部冻死在雪地上,他们人人手执钢枪准备冲锋的姿态,怒目注视着前方,没有一人向后回顾的。

一百多人的连队全部化为一座座永不融化的冰雕,成为雪中的"邱少云"!

在至关重要的水门桥设伏的20军60师的一个连,处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有利位置。当美军陆战第一师冲过水门桥看到的是已经冻僵的中国军人,几个手握手榴弹的士兵已经奄奄一息,其视死如归的精神令敌人都肃然起敬!当后续部队赶到时,目睹此状全部大哭不止,然后又疯狂地扑进战场。

我由衷敬佩和称赞九兵团参加长津湖之战的部队,特别是二十军和二十七军,他们发扬了"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的坚韧精神,为夺取二次战役的胜利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宋时轮和他的江南子弟,功勋永垂!

在长津湖之战中,涌现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位特等功臣和特级战斗英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位"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一一杨根思。

第20军第58师第172团第3连被志愿军总部命名为"杨根思连";美军步兵第7师31团被27军全歼,团长阿伦▪麦克劳恩上校被击毙,接任团长指挥的唐C.弗思中校被俘,第31团团旗被缴获。这是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全歼的唯一一个美国陆军团级单位的建制部队。这些荣誉和胜利的取得,是无数志愿军战士用生命换来的。

据随行人员回忆,在1952年9月的一天,时任志愿军副司令员,指挥长津湖之战的宋时轮回国赴任。他在鸭绿江边停下了脚步,长时间面对长津湖方向一言不发,他脸色凝重,紧咬着嘴唇。只见他脱帽弯腰,深深地鞠躬。当他抬起头来,戴上军帽致庄重的军礼时,人们发现,这位身经百战的铁血将军已经泪流满面。

让我遗憾的是,此次访朝没有安排去昔日的战场长津湖地区参观,我只有遥望隐约可见的盖马高原长津湖方向,默默地向烈士们致敬!

车到元山,已近中午。午饭后,接待方没有安排我们去参观市容市貌,我们只有远远地眺望塔吊林立的元山港和蔚蓝色的大海。

根据日程安排,我们要到元山志愿军烈士墓去祭奠。这让我这个略微知道点军史的人有点疑惑。元山这个地方,志愿军的部队没有与"联合国军"在地面上交过锋,二次战役后,元山一直在我军的控制之下。况且,元山靠近的停战线东部从始至终都是由朝鲜人民军负责攻守。后经查询才知道,1952年底,为防止敌人在朝鲜的东西海岸登陆,志愿军第12军、15军和21军及配属部队曾配置在朝鲜东部海岸线设防。估计牺牲在元山的志愿军官兵是死在敌机的轰炸之下。

我们乘坐的大巴车下了主干道,沿着一条山村公路行驶,卷起的尘土,久久不能散去。这里人烟稀少,土地贫瘠,周围散落着几个小村庄,地形地貌属于半山区。大约行进了十几公里,车停在一个山坡下,抬头望去,山上有几十棵挺拔的松树,路口有几个当地官员在等候。

灰色条石砌成的台阶,被雨水冲洗得如玉梯般的洁净,四周是吐绿的青草和盛开的野花。江克滨和刘南征抬着花圈拾级而上,南征大姐已近七十岁,看她抬着花圈爬坡有困难,有人要帮她,但她执意不肯,依然艰难地前行,着实让人感动。大家默默无声地紧随其后,不知为何?我感觉脚步突然变得特别沉重,不长的距离,似乎走了很久很久。

来到坡上,眼前的情景让我心头一颤。在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地上,矗立着两座硕大的坟墓,没有高大的纪念碑,墓的表面也没有水泥外层覆盖,更谈不上有什么装饰了,完完全全是一个年代久远、原汁原味的普通坟坣。后来了解到,自1958年志愿军回国后,我们是唯一来祭扫的中国人。它的周边还有几座同样规模的志愿军墓地。

是啊!我见过无数高大雄伟,修建精致的烈士陵园,但这种"寒酸"的烈士墓园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刻,我真要感谢朝鲜同志的真实呈现和贴心安排,让我明白了什么是"青山处处埋忠骨"的含义。

我们将从北京带来的白酒、罐头、食品摆放在烈士墓前,大家整齐列队,向烈士们深深地鞠躬敬礼,我看到每个人都表情凝重,眼中溢出了泪水。在烈士墓前,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会表现出悲怆和难过,更何况我们是志愿军的后代。

江克滨团长声情并茂、充满伤感地宣读祭文。

志愿后生重过江,只带祭品不带枪。凭吊先烈肝肠断,英魂早日归故乡。东方旭日艳阳天,志愿后生续史篇,跨越界河承大爱,中朝友谊万年传。

38军后代刘军也朗诵了他写的纪念诗词。

抗美援朝二次战役时任"龙源里特功三连"连长、战斗英雄张友喜的儿子、曾任38集团军副参谋长的张明大校和47军战斗英雄的后代翟东朝将白酒轻轻洒在烈士墓上,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扩散,滴滴酒水慢慢的渗透进长满青草的黄土中。我真希望长眠在地下的英烈们可以品尝到这来自祖国的甘甜美酒,感受到远方亲人的深情问候和无限思念。

我们沿着烈士墓绕了一圈又一圈,久久不愿离去,大家围在一块不大的墓碑旁,仔细地辩认和念叨着上边的名字,碑上没有刻上墓主人的部队番号、籍贯、年龄和职务,只有一个个鲜活的名字。

朝鲜同志介绍,这两座墓中集体安葬了两百多位志愿军烈士,留下名字的是少数人。

悲从心涌,泪如雨下,不自觉中我伏在了墓碑上,我的脸颊紧贴在上边,虽然触碰到的是冰冷和刺痛,但同时又感觉到它是有生命的,它有温度、有心跳、有血液流动,我现在拥抱的难道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志愿军战士吗?此刻,似乎我的耳边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冲锋的号角、炸弹的轰鸣和对亲人的声声呼唤……

有几个难忘的瞬间让人动容。史晓森同志在烈士墓前长跪不起,泪流满面,他不停高喊:亲人啊!我们看你们来啦!


两个守(护)陵的朝鲜人:金锦哲和林中浩匆忙赶来,从他们憨厚纯朴的表情和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深色面容不难看出,是这儿附近的基层群众。

向朝方赠送38军志愿军后代钟继军书写的字画,朝方人员很高兴地收下了。

大家纷纷与他俩握手致谢,感谢他们多年来守候、看护、管理这个小小的志愿军烈士墓园。的确,墓园收拾的很干净、很规整,这与他们的辛勤付出是分不开的。

离开时,祝华给他们深深地鞠躬,让两位倍感荣幸和激动。

一直静静地观看我们祭扫烈士墓的朝方人员,对我们的真情流露深受感染和触动,我发现他们也在默默地擦泪、感叹。

当地负责人告诉我,每年的清明节和重要纪念日,都有当地的群众和少先队员自发和有组织的来扫墓。朝中友协林光浩副秘书长后来对我讲:你们刚才的举动,太让人感动了,我接待过很多中国代表团,像你们这样的,很少见!

祭扫志愿军烈士墓的活动是短暂的,思念是长久的,像这样纯净心灵活动应该越多越好。我在想,争取有生之年再来朝鲜,多去志愿军烈士陵园(墓地)看看,让感动变成行动。

离开墓园,车开了很远,回头望去,两位护陵人仍在向我们招手,应该深深地为他们祝福,我陌生而又亲近的朝鲜兄弟!远远望去,逐渐模糊山坡上的松树如同列阵的士兵:挺拔、坚忍、顽强。有人形容松树,说它没有装饰打扮,它的那件外衣,一穿就是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虽然显得粗糙和陈旧,但它是那么庄严、沉重、结实,比华丽的外衣更能给人以长久的注目,是一种心灵深处的敬佩。我想,志愿军烈士的英灵就有松树的气质和品格,以松树为伴的志愿军烈士将永远昂扬地耸立在天地间……

注:从有关方面获悉,朝方准备在中国有关部门的协助下,几年内将散落在朝鲜境内的志愿军烈士墓(坟),集中安葬,修建更多更大更规范的志愿军烈士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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