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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定要去一次徽州。


对中国人来说,一生必去一次江南,一个叫苏杭,一个叫徽州。苏杭属于春夏,徽州属于秋冬。


如果有天堂,一定是江南的模样。在中国有两个江南,一个水的江南叫苏杭,属于春天,杏花烟雨,杨柳依依,适合浪漫。


一个山的江南叫徽州,属于秋冬。一条新安江蜿蜒趟过,两岸青山夹着流水奔涌,串起粉墙黛瓦的村落,枫树、乌桕树、高大的柿子树黄红青绿点在坡上,薄烟如雾肆意蔓延在千里徽山。


饶是风雨不动如山,比轻盈的浪漫,徽州的江南多以一分沉静恬淡,和一种古老而长久的诗意。


一千四百多年前,梁武帝萧衍曾对徐摛说:“新安大好山水,你到那里去当太守吧!”新安就是徽州的前身。


今日,我想对你来说,去徽州看看吧,那里正是秋冬的天堂。



▎徽州的山

有一种恒久的诗意


徽州在哪儿?


老家在安徽芜湖的李辉说,站在长江的支线青弋江边上,看到一些扯着风帆的货船破水而来,船上堆着簇青的毛竹或者山笋,然后船老大说着一句也听不懂的话,那江水里面的山便是徽州。


徽州在山里。


在古代划分中,徽州与苏州是一个大江南,苏州处平原,徽州站在边缘,有黄山、天目山、白际山、五龙山四大山脉,如插天万仞,如巨兽张牙舞爪,使此地峰峦重重,不易进不易出。


然而山也有山的诗意。


徽州的山,在秋冬天总是凝满水汽,不知是从江上饱满而来,还是从天而降,或是老屋传出的阵阵炊烟,将山与山串联起来,有遠有近。


图片 | 陈帆fotochen


因为山多峰高,一层一层如遮目的嶂,山气如如不动,久久不散,映照着粉墙黛瓦的徽州人家。


在徽州婺源,山的诗意是红枫被点在山坡上,几乎无平地,一树树高低错落,中又种着黄菊、辣椒。


又因为无人打扰,枯枝败叶铺满小道积得一尺多厚,踩上去酥酥脆脆嚓嚓响,若是走快了,连在一起就成了涛声,哗啦啦的。这是往来频繁的水之江南,绝少的诗意。


走到冬天,树就变得很黑很静,一动不动等着天阴,一场雪来,细细的绒毛就像纸屑一样黏在秃秃的树上。雪让徽州的山变得简单,几条枯枝影,几笔黑白描出了个水墨江南。


刘慈欣在小说《山》中提到:“山里长大的人一般都不喜欢山,在他们感觉中山把自己与世界隔绝了。”


然而因为重隔,徽州虽无水之江南的轻盈,却有了一种恒久的诗意,无论过了多少年,山气还在,老树还在,烟囱还在,一片烂枝枯叶也还在。



▎徽州人家

有点柔,有点深


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徽州,钻出树林密密的山坳,映入眼帘是一个有山有水,有深有浅的人家,就像“徽”字一样美好,令人向往。


屋舍俨然,遠处勾勒着黛色的山影,门前一汪绿水蜿蜒,高大的树影婆娑在水面,静谧安然的样子,把黑白民居衬得更加干净。


徽州人的家,确实简单。砖砌的外墙抹上白石灰,屋顶一概都用青瓦,不施粉黛,很是纯粹。纵然室内有一层一层,或刻或雕或镂精细的花窗装饰,却不施漆、不施彩、不描青。


与苏州小家碧玉不同的是,徽州的宅院深深深不知几许,高耸的马头墙,飞檐翘脚直指长空,“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


徽州人家,便是这般有点柔,有点深,像与世无争却又藏着桃花源般的精致。



它的柔,是宏村的水,一泓碧青的样子就像张开的臂膀,把村子环绕。她的深是一树树古老的木,心很静,没有什么欲望地伫立陪伴着,如一个智慧的老人。


它的柔,是石潭村山头下的新安江。遠眺而下,江水蜿蜒向前,两岸翠青,勾勒出白色的墙,黛色的瓦,高耸的马头,徽州的平淡人家。


它的深是箫声、笛声,穿越重重山嶂,跨过迢迢江水,仍旧清晰。落花流水春去,一年又一年,徽州这样的温柔,一直深深地延续着。


徽州人家,真的温柔。


人们感受着它的深,胸中笃定美好的生活就像风雨不动的山,永远不会变。但一切的一切,如素的墙,黛的瓦,清透的水,没有负重,柔软向前。



▎徽州的食

有点轻,有点重


人人都说,徽菜“轻度腐败,盐重好色”。


确实,一道鱼便有“臭”之重名,并冲出徽州,奔向全国。据说最早来自鱼贩运输,为防变质,在木桶里一层鱼一把盐,路途颠簸翻动,盐水密密包裹可保鱼几日不腐,但已发酵,传出臭味。


然后整条鱼先煎后烧,抛入笋、肉、辣椒、葱姜蒜一道烧熟,色泽饱满凝重,闻之便臭。


但这鱼是诗词里面的“桃花流水鳜鱼肥”的鳜鱼,鲜得就像刚从春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很极致。夹一箸,嫩得爆出汁,滑溜下喉。


是臭是香,已经无法分明,但也无需纠结。因为在徽州话里,“臭”与“鲜腌”一词相近,鳜鱼说臭,其实鲜也,香也。在徽州最“臭名遠扬”的菜,也藏着江南的精致。


“胡适一品锅”也如此,看着昏昏浑浑一锅,但哪一层该放鸡,哪一层该放鸭,哪一层又是油豆腐、蛋饺、萝卜、青菜,都有讲究。



徽州笋长在红黄的沙土,然而这色泽凝重之地长出的笋,厨师赵焰说:“是象牙色,嫩得从手中跌下地,会摔成几瓣。这就是真嫩了。”


人们还特地选择旧年的腊肠腊肉烹煮,厚与轻,旧与新,交交错错,便是日常。但在同样的鲜嫩中,山的江南又比水的江南多了一分真实。


黄山毛峰采摘的时间就比杭州龙井要晚一些,在拥有了春嫩的同时,还吸收了足够的黄山松针与深谷幽兰的香,开水一冲,香便从杯口冲出,汤色清碧微黄,很有山野之气。


无论怎么说,地处江南,徽州的内心却不小清新,臭鳜鱼吃出了徽州人的热烈,浑身长毛的豆腐试出了他们的胆量,笋配老腊肉锻炼出了内心的刚。


徽州人也历来如此,这里“八分半山一分水,半分农田与庄园”,地少人多,种地无以生存,人们只能多外出谋业谋生。


长久以来,生活在山水田园中的人们懂得,浪漫固然诗意,终究还是以朴素为怀。于是无论岁月怎么变,精致的徽州人,仿佛永遠都有着安顿的灵魂。



向往徽州 ,其实就像四百多年前的汤显祖说:“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每个人都有着无法实现的梦,所以才要去江南,寻找向往的生活。


苏杭的小桥流水,轻盈烂漫。徽州山脚下的人家,粉墙黛瓦,深宅大院,树木古老安静,好像掉进了时光里,只待世人拾起,珍之念之。


来到徽州,脚步会悄悄放慢,身心会静静放松,露出最自在淳朴的一面。蓦然回首,心中顿悟,一个人有时候需要一个安然的所在,比如徽州。


所以,无论如何,一生一定要去一次徽州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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