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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上的摇篮~西藏拉加里王朝女人待产的地方

作者:夏业柱

整理:90后瘦宝

拉加里王宫到洛村洞窟,有数十里难走的山路,上高原,入山谷,沿溪流拐弯抹角,路尽头才是洛村。旧时走这样的路最好是骑马,那样得一天,今天虽然有路,路况很差,越野车颠在路上,连说话都不顺畅。但这山路曾是王家山路,在数百年岁月中,拉加里王朝的主人曾在山路上往来穿梭,纠结着王朝延续,上演过无数不为人知的生死故事。

我走上山路时,是早春午后,天气说变就变,一会阳光灿烂,一会又阴晦欲雪,捉摸不透。要不是洛村有洞窟,没有人会在风云变幻的午后,专门走这样的路去那样的山村。当然即便洛村有洞窟,也不见得吸引人,曲松本地人对洛村就知晓不多,这是我后来得出的结论,外地人更闻所未闻。我此前对洛村从未耳闻,无意中记住它,全因我对拉加里历史的兴趣,在口口相传中,拉加里像不可靠的传说,虚无缥缈,这反而对我有诱惑。但曲松人与我不同,他们对拉加里王朝记忆犹新,熟悉这个王朝就如同熟悉曲松大地上的邱多江草原。但洛村人还是例外,因为有洞窟,意外地联系着拉加里王朝,使这个原本与王宫没交集的山村抹上了宫廷的神秘,这便是洛村人多年来认为值得传说、又值得炫耀的旧事。我后来从各种渠道获知,传说并非虚构,它是王朝的往事。而这些往事就聚集在黄土洞窟中,很耐人寻味。

今天看,洛村并不神秘,房舍、经幡、庙宇簇拥在小小盆地中,与曲松大地上任何小山村并无二样,不同的是土林,并非土林地貌的曲松,在洛村一带孕育了发达的土林,使洛村乍看像陕北高原,只不过陕北高原是一道道沟壑一道道坎,而洛村的土林像屏障裹着洛村,倘若从天空俯瞰,土林像巨大的锅沿,洛村就坐落在锅底,锅里锅外是两个世界。没人知道土林的历史,也没人知道土林为何偏爱洛村。但这样的地貌把洛村与外界天然地隔绝,让人感到莫名的踏实。不知道是否是这个缘故,拉加里王朝看中了洛村,洛村从村姑一跃成了贵妇,与王宫拉上了关系。从此,拉加里王朝就把土林和洛村圈入了王家重地。王朝看中的并非洛村的山水草木,也并非藏民和牛羊,而是村外的土林,那些黄土悬崖适合挖洞,于是,在盛行女人不能在家中生产的旧西藏,王朝决定在黄土悬崖上挖洞,让王朝的女人在这里生产,为拉加里王朝传宗接代。今天,拉加里王朝已经烟消云散,在史书上只剩下一鳞半爪,它在洛村和土林获得的满足和留下的遗迹都被高原的风吹得没了踪影。唯有神秘的洞窟依旧留在村边土林上,像黑洞洞的眼睛,忽闪闪地注视着洛村,在这个午后也注视着我们。

洞窟不止一处,稀稀拉拉地围了洛村半圈,但作为产房的洞窟选址考究,它在悬崖最高处,一览众山小。我从小溪西岸远望,它高高在上,就像王的眼睛注视着膝下的臣民。过小溪,东岸是砾石陡坡,坡上有几户民居,杂乱地挤在土林下,与背后的土林浑然一色。只有洛曲德寺赫然醒目,它的喇嘛红是这里唯一鲜艳的色泽,始终是洛村亮点。洛曲德寺曾是拉加里王朝家庙,在政教合一的拉加里时期,它是佛的居所,也是王权符号。不知道是先有寺庙还是先有产房,但是寺庙与产房相邻,应该多了守护的意味,在风雨七百年中,寺庙应该肩负过沉甸甸的责任,也承载过王朝的祈求。如今寺庙依旧,王朝已逝。当我攀爬到寺门前时,发现大门紧锁,听不到诵经,闻不到香火,也不见僧人。陪同的边巴转了一圈,在寺后找到了寺管员,他是中年藏民,常驻这里,对拉加里比较熟悉,可惜从他嘴里我也没能听到多少拉加里旧事,他的藏语只能通过边巴翻译我才能懂,而大凡需要翻译才能沟通的,总是事倍功半,收获甚微。不过有他当向导,我们去产房少走了冤枉路。

转过寺庙,随即要爬坡。一栋破旧不堪的建筑,坐落在斜坡,挡住了去路。寺管员说它也是拉加里王朝遗迹,也是专为女人生产而建。用今天话说,是待产区。拉加里的女人将要临产时,得先住这里待产。那是王朝了不得的大事,远在曲松的王朝早早地便如临大敌,举朝而动,马驮人抬,把孕妇翻山越岭弄到这里。他们在这里念经拜佛,守护上不少的日夜,像护佑天使,直至女人生产将至,才又将她艰难地抬到土林上的悬崖洞窟,那里才是最后临盆地。待产区毁损严重,很难看出原貌。尚存的是不规则的一高一矮连体建筑,两扇残门,一扇紧锁,另一扇洞开,门口都堆着乱砖,砖缝里生长着不茂盛的杂草。我跨砖而入,陈年柱梁雕花清晰,王家气派依稀可见,只是破败已久,色泽已消退,梁柱下堆放的干草料释放着牛圈的气息。我攀爬上二楼,从天井俯视,院里两间小房间,破损的门窗蓝色尚存,那是藏族传统颜色。据说小房间就是待产房,但早已人去楼空,一切任由岁月剥蚀,我努力地想看出点陈年旧事,可除了杂乱和荒芜,看不出名堂。不知谁煨过桑,若有若无的青烟飘上了院落二楼,给死寂的院落增加了一点点生命气息。我在阿嘎土房顶上,打量青烟飘过的院落,感到离王朝很近,也很远,就像在看一本古藏文的旧书,明知有故事,却怎么也看不懂。

拉加里王朝女人待产的地方

出待产区后,土林上的洞窟已经不远,但没有路,需谨慎攀爬一段陡坡才能抵达。我手脚并用,费了不少工夫,才气喘吁吁地爬到洞窟边,不知道当年拉加里的女人临盆,如何能艰辛地爬上洞窟。零距离再看洞窟,六七个洞口一溜排列,均面朝崖下。我向下俯视,两腿微微发软,有坠崖的恐惧。洞窟与洞窟之间有窄小的悬崖路相连,像黄山天都峰上的鲫鱼背,我揪着心颤巍巍地挪步,艰难地探访了三四个洞窟。洞窟都不大,形状也不规则,与黄土高原窑洞不能相比,但内部都经过修饰,有的窟顶祥云壁画色泽如新,而有的只剩壁画痕迹。最大的洞窟在中间,有六七平方米空间,四壁空无一物,地上胡乱地堆着枯草,看样子被藏民当饲料间了,只有一侧洞壁有小凹槽,不知是供佛还是点灯用。寺管员说此洞窟就是王家产房,其他洞窟都是辅洞。我细细打量产房,上下左右都是黄土,这是与陕北高原质感一致的黄土,但洞窟比陕北窑洞更憋屈,只要两三人站在其中,就感觉碍手碍脚。想当年,享受王家奢靡的王朝女人们落脚洞窟中,还要苦痛地分娩,不知道如何忍受。但她们维系着王家希望,身不由己,那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当时为王家生儿育女,终归是崇高的使命,很多女人对此梦寐以求。对于任何王朝来说,嫡系香火的延续都是头等大事,拉加里王朝当年寻找洞窟也是颇费心机,洞窟方位极佳,它坐东朝西,避风向阳,高高地悬在村东的土林上。洞窟外就是悬崖,崖下是洛村盆地,既安全又安静。我在洞内,窟外的蓝天、艳阳、黄土、洛村一览无余,虽在人间,又似在世外。想当年,拉加里女人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中分娩的。当婴儿呱呱坠地时,她们居高临下,俯瞰洛村,一定与我的感觉有天壤之别。

洞窟为拉加里王朝女人的产房

拉加里王朝延续了七百年,多少女人在洞窟生产,寺管员说不清,村民说不清。王朝坚信洞窟能产聪慧的男婴,这个信念使王朝很看重洛村洞窟,任凭岁月流逝,王位更迭,洞窟作为王家生命摇篮铁定不变。说来也巧,洞窟产的全是男婴,多成大器,王朝在血雨腥风的高原无忧无虑地存活了七百年,多亏了这些男婴们。直到王朝末年,最后一个女人因王朝衰败,才没能来洞窟生产。那个可怜的女人生怕与洞窟无缘而不能产男婴,却果真产了女婴,且是哑巴。仿佛是上天有意安排,不要人知道王朝的隐私。一个王朝灭亡必然有万千原因,而再多的原因说出来又有何益,还不如不说。哑巴自从王朝灭亡,就再没回过洛村,甚至没回过曲松,没有几人能记住她的名字,听说至今还活在拉萨,已年逾古稀。她默默地活了一辈子,从王朝的女人变成了普通市民,与今天所有的拉萨人一样吃着糟粑,喝着酥油茶,磕着长头转经。也许在八廓街的黄昏,能遇见摇着转经筒的她,但没人能看出她是哑巴,也没人能看出她不寻常的基因,更没有人能想到她传奇的过去。只有当人们想起拉加里时,才会想起她,只有当人们走近洛村洞窟时,才会想起她,但她永远不会开口,留给人们一个任意猜想的谜,那是一个逝去王朝的谜,就如远去的古人的背影,你只能想象和回味,却难以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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