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丨这是自动驾驶出租车司机的平凡一天

（图片来源：technologyreview.com）

当刘洋（化名）开始从事他现在的工作时，他发现再回去开自己的车变成了一件难事。“我会本能地向副驾驶的位置走去，或者当我开车时，我希望汽车能自动刹车。”这位33岁的北京人说道。2021年1月，他加入了科技巨头百度，成为了一名自动驾驶出租车的司机。

如果你住在美国旧金山、凤凰城或中国深圳这样的地方，你可能对于穿梭在城市中的自动驾驶出租车并不会陌生。早在2016年，以 Tesla Autopilot 为代表的自动驾驶仪技术被列为《麻省理工科技评论》2016年度“全球十大突破性技术”之一。通过 Autopilot，汽车可自己控制速度，驾驭道内的行驶，甚至变道及自动停车。

不过，自动驾驶出租车仍然经常需要有人“驾驶”。例如在中国，监管部门要求车内必须有人，即使他不负责控制汽车的移动。刘洋是百度雇佣的数百名“司机”之一，也就是行业中所称的“安全操作员”。

自动驾驶出租车的安全操作员是一个只存在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职业，这也是由一项不断发展的技术所产生的结果。这项技术先进到足以摆脱司机（大多数时候，并且在受控的环境中），但又不足以让有关部门相信它们可以完全摆脱人工干预。如今，美国、欧洲和中国的自动驾驶公司都在竞相将这项技术投入商业化的应用。其中，大多数公司，包括百度的自动驾驶部门 Apollo，已经开始在公共道路上按需进行自动驾驶出租车的试验，不过这仍需要在各种限制条件下才能运行。

（图片来源：technologyreview.com）

刘洋是人力资源专业的大专毕业生，此前并没有接受过与这份工作相关的专业培训。但他一直很喜欢开车，在之前的工作中，他一直担任老板的司机。当他听说自动驾驶技术时，他的好奇心促使他在网上查找了相关的工作并提出申请。

如今，留着寸头、面带温暖笑容、操着独特北京口音的刘洋，一周五天都要在首钢公园“驾驶”自动驾驶出租车。首钢公园曾是北京一座占地面积3.3平方英里的发电厂，在作为2022年冬奥会的体育场馆后被重新开发为旅游景点。刘洋的车不能离开这个被指定为自动驾驶出租车试验区的公园，所以他的乘客通常是在那里工作的员工，或是周末来这里的游客。

但刘洋也需要考虑他的下一步，因为他的工作可能会在几年内被淘汰。在他19个月的安全操作员生涯中，他经历了几次自动驾驶出租车模型和政策的变化。2021年4月，百度获得相关“牌照”，可以将安全操作员置于副驾驶位置，而不是驾驶座(仅限首钢公园内)，刘洋随后改变了位置，并与方向盘告别。百度于今年7月21日公开了可以拆卸方向盘的新型自动驾驶出租车，并预计将于2023年投入使用。

今年6月，《麻省理工科技评论》采访了刘洋，向他询问了是如何得到这份工作的，他的日常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以及如何看待这个即将消失的职业的未来。

以下是部分采访记录：

您是如何决定成为自动驾驶出租车的安全操作员的?

说来真是太巧了。以前我给一个老板停车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自动驾驶，刚好看到老板的车有自动停车功能。我感到非常的好奇。当我们普通人第一次尝试的时候，那感觉真的很有趣。所以在那之后，我开始想要知道更多。

你开车多久了？

大概12、13年左右。

你还记得当时面试的过程吗?

我去面试的时候非常紧张。我们进行了两轮面试，一个是面对面的面试，另一个是路考。我认为自动驾驶的道路测试比考驾照的道路测试更困难。当你在学开车的时候，你需要看你的左边、右边和后视镜；但是当我们进行自动驾驶测试时，你需要注意所有的方向，以及你前面或后面的每辆车都在做什么。也许它会突然改变车道影响到你。

作为一名安全操作员，你的日常工作安排是怎样的?

工作从上午10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6点。我平均每天要在车里待7个小时。由于我们是商用车，我们需要确保当乘客发起订单时总有车辆可用。所以我们（司机）通常在上午11点到下午1点之间轮流吃午饭。如果那天车辆行驶了很久，并且电池需要充电，我们就会在吃午饭的时候给车充电。

当你在车里的时候，你要负责哪些事情，因为你实际上并没有开车?

当我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我会注意路面状况，如果有任何问题我都会掌控汽车方向盘。而当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时，我会更注意汽车周围的环境，比如通过后视镜进行观察。因为我没有方向盘，（如果需要人工干预）我可能会与云端的操作员沟通。

(注：百度 Apollo 拥有基于云端的远程操作员，随时准备在紧急情况下控制自动驾驶出租车。)

你刚开始做这份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因为我从来没有坐过自动驾驶汽车，所以当我刚开始做这份工作的时候，我会感到害怕，因为我不是那个控制它的人。比如当它转弯的时候，也许我（作为一名司机）会转这么宽，但它可能会转那么宽。汽车会按照法律规定的路径行驶，但当我们自己开车时，我们可能偶尔会抄近路或越过实线。所以我们会选择不同的道路。我确实有点害怕，但其实它很安全。因为它是按照交通法规来自动驾驶的。

现在你已经做了一年半的安全操作员了，你会不会回去开自己车时感觉很奇怪?

一开始我不习惯。在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当我回到自己的车里时，我会像对待自动驾驶汽车一样对待它。有时，当我上车时，我本能地会去坐副驾驶。或者当我开车的时候，我希望汽车能自动刹车。然后我会意识到这是不对的，是我在开这辆车。但几次之后我就习惯了，然后就恢复正常了。

自从你的车里开始有乘客以来，你的工作感受有改变吗?

过去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整天都在独自开车，测试车况。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开始商业化运营了，我每天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乘客让这份工作不像以前那么枯燥了。因为每个人都会对自动驾驶感到好奇，他们想要和你聊天，问你问题。

你们每天大概有多少位乘客?

平均每天会跑10到15趟车。通常每趟车只有一到两名乘客。每趟车行驶时间大约四五分钟左右。

有没有人怀疑过车的安全性问题，或者想让你来手动驾驶?

没有，但是有很多人对这车很感兴趣，并且想亲自驾驶它。他们会问我能不能坐到驾驶座上，但我会说不能。

会有很多人要求坐在驾驶座上吗?

大概30%吧。

既然你每天都被限制在首钢公园里，那么你是对这个地方了解得很好，还是已经开始厌倦了?

我不会说我感到厌倦，但我对首钢的街道非常熟悉。我知道哪个十字路口有可能会是正常车辆干扰我们工作的盲区，或者行人更有可能乱穿马路。我可能比参观首钢的人更了解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