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11日刊|总第2991期
改编自《小妇人》的韩剧《小小姐们》,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朴赞郁“御用”编剧郑瑞景、美术指导柳成熙,导演金希元,联手青龙视后金高银,又有一帮演技超群的戏骨做配,《小小姐们》似乎没理由不好看。
但如果抱着过高的期望打开,会发现所谓的女性群像、阶层斗争本质还是复仇和狗血。《小小姐们》的剧情主线一句就能概括:穷人三姐妹意外卷入财阀斗争,在破解真相的过程中努力保全自己和家人。
毫无新意的故事大纲,要是今年放在爱优腾芒恐怕过会都难。
再看人设背景,虽是普通人视角,但三姐妹的经历都相当不接地气。
从剧情信息来看,三姐妹家庭的物质水平,可对标《寄生虫》的地下室之家。父亲负债,母亲逃家,三个女孩靠着大姐二姐微薄的薪水过活。
然而就是这样随时可能揭不开锅的家庭里,三妹吴仁惠在念学费高昂的艺术中学;二姐吴仁京上班喝的酒是龙舌兰;大姐吴仁珠穿搭精致成模范,同款大衣居然要四位数。
不得不说韩剧的“精致穷”,和国剧里沪漂住江景房一样令人出戏。
然而,设定的悬浮并没有影响本剧口碑发酵,截至发稿,《小小姐们》豆瓣稳定在8.9分,是今年继《我的解放日志》《非常律师禹英雨》后第三部口碑韩剧。
国产都市剧表示委屈,大家都是狗血悬浮,怎么《小小姐们》就不挨骂?
笔者追完两集后发现,《小小姐们》虽然“选题”陈旧,但叙事极为成熟。
它能把老故事讲出新意,主要赢在了填充故事大纲的细节。
首先是女性群像的丰富和别致。内地女性剧还在纠结如何端水家庭与事业,韩剧早已跳出窠臼,从“致命女人”走向联手对抗资本恶势力了。
吴家三姐妹和陈华英(秋瓷炫 饰),有颜有脑爱恨分明,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三线叙事并行,最大的看点是大姐(金高银 饰)和陈华英这条线:
陈华英是大姐的公司同事兼好友,有天离奇自杀,死后给大姐留下20亿韩元的现金。大姐为弄清好友死亡真相,开始追查资金来源。结果却发现公司其他人也在追这笔钱,陈华英的死只是个开始。
同时,身为记者的二姐在追查一个政客(韩剧经典反派),政客和大姐追查的资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三妹因和政客女儿交好又时常出入政客的家中……想必后面三线叙事合拢,能逐渐拼出死亡案件背后利益交织的网络,也少不了姐妹一起把资本拉下台的复仇戏码。
这样想来,确实比姐妹手撕渣男看得更爽。
和其他女性群像剧相比,《小小姐们》还有一点比较特别的是,剧中几乎感受不到女性互助的温情。或许是和重悬疑的基调有关,前两集唯一称得上治愈的场景,就是大姐二姐下班后,一起靠在地板上吃冰淇淋。
当然了,如果仅有女性复仇的狗血,那《小小姐们》只会是下一个《顶楼》。
这部剧没背上悬浮的骂名,主要是剧中有不少贴地飞行的台词。
前两集有不少饱含生活智慧又意味深长的对话。比如二姐上司质疑她的职业规划时:“你家境很贫困吗?”“什么?”“因为你太会隐忍了。”
又或者,陈华英拒绝大姐共进午饭的邀请,“在公司,两个边缘人是不能做朋友的。”
生活剧基本靠对话推动,台词太水会严重降低观看欲望。
韩剧里直击心灵的文本,不是在办公室复盘播放数据就能得来的,更多是编剧长期观察生活的感悟。这些台词不仅能催生“名场面”,也能提升整体的文学质感。
《小小姐们》的文学性还体现在意象的运用上。
兰花作为贯穿全剧的意象,频频与线索人物发生关联。陈华英腿上的兰花纹身,反派律师身上的兰花胸针,都喻示着两人与大姐的公司“兰花建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另外,妖冶的兰花在剧中还象征死亡。
前两集中,三个死亡现场都放置了一株兰花,一方面暗示权势斗争中存在一股神秘力量,另一方面,深紫色的花朵与死亡结合,也给扑朔迷离的真相增添了几分奇情色彩。
近两年,韩剧对意象的运用越发娴熟。
《韩剧如何讲故事》将意象的使用称为“查拉德”,韩国编剧认为,用象征手法,通过某种事物来传递内涵,既有留白也能令观众印象更深刻。
《非常律师禹英雨》曾将女主的人格化作“鲸鱼”,从而使自闭症独特和不安的内心更好被理解。《恶魔法官》用“火焰”喻示后疫情时代的社会冲突。
更常见一些的表意手法,都市剧如《二十五,二十一》中用鞋子特写表示物质水平的变化;古装爱情如《恋慕》《抉择:女人们的战争》里,用风吹动的布帘象征男女主的初次心动……
确切地说,韩剧中的“查拉德”从古早的“初雪”“炸鸡”开始,到如今早已不止于表现情感。用视听技巧令观众意会,本就是影视剧的魅力。
总体来说,没有剧作短板的《小小姐们》,是喜欢对标韩剧的内地创作者们又一个学习范本。
【文/葵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