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期间,打死日军最多的中国士兵,一般认为是机枪手曹锡,长沙会战时,他打死了500多名日军。但聂荣臻元帅和杨成武将军,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们坚定地认为,这个记录是八路军战士宁亚川创造的,他一个人,至少干掉了1500多名日军。
宁亚川
1912年8月25日,宁亚川出生在河北涞水县北郭下村,读过几年书,后来在抗日名将赵登禹手下,当了一名工兵排长。
宁亚川身材高大,擅长白刃战,枪法也不错,不过他最拿手的,还是爆破。
宁亚川打仗有一套,惹是生非的本事也不小,立一次功惹一回事儿,是个刺儿头兵。
卢沟桥事变,赵登禹将军牺牲,所辖部队被打散,宁亚川回到老家,没过多久,就被人动员着参加了八路军。
1939年秋季,刚参军后不久的宁亚川,就给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露了一手。
平汉铁路是侵华日军最重要的交通运输线,运兵车,军火列车,满载掠夺来的战略物资的列车,整日里川流不息。
切断铁路线,就等于扼住敌人的咽喉,八路军变成了“扒路军”,但由于技术有限,往往费了一夜功夫扒开的铁路,鬼子用不到一个小时就修复了。而且每天晚上,铁路上往来的日军装甲巡逻车,也给在夜间行动的八路军带来很大的威胁。
两个多月过去了,八路军得手的机会越来越少。宁亚川坐不住了,他毛遂自荐找到连长,大大咧咧地说:“不就是个破铁道吗,给老子20斤炸药,保证他仨月通不了车”。
连长正因为完不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急得焦头烂额,听宁亚川这么一说,没有犹豫就同意了。连长好心问宁亚川要带多少人,没想到他竟这样回答说:“你要信得过我,就让我一个人去,那些人太笨,去多了也是累赘”。
连长又好气又好笑,说:“你愿意逞能,就一个人去吧,万一成了,我给你请功。”
宁亚川说:“请不请功的我不在乎,到时候给我弄二斤酒喝就行”。
连长问:“你打算在哪里实施爆破?”
宁亚川回答:“漕河大桥。”
连长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了。
漕河发源于太行山区,向东流经易县、满城、徐水,最后注入白洋淀。
漕河水流湍急,大桥是沟通南北的唯一通道,铁路桥长1100多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日军对漕河大桥,称得上是戒备森严。
大桥两侧有鬼子修筑的炮楼和碉堡,各有一个日军小队昼夜看守,公路桥只在白天开放,桥的行人都要经过日均严格的检查。
宁亚川头戴一顶破毡帽,身穿一件有些破烂的蓝大褂,腰里系着一条青褡裢,肩上挑一副装满针头线脑的货郎担,手中摇着波浪鼓,口中念念有词的走上公路大桥。
鬼子对宁亚川进行了严格的搜查后,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就放行了。
宁亚川走在公路桥上,却暗中向铁道桥观察。最后宁亚川决定,将炸药安放在距离岸边不远的水泥桥墩上,一来是鬼子的探照灯照射不到那个位置,另外岸边不远处有个小山丘,爆破后可以用来藏身。
宁亚川计划妥当之后,又摇着货郎鼓,大模大样地过桥去了。
当天夜里天气阴沉沉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宁亚川头戴土黄色狗皮帽子,身披土黄色狗皮,背着雷管和20多斤炸药,在岸边草丛里,慢慢的向前匍匐前进。
每当鬼子的探照灯照射他的时候,宁亚川就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小土堆。
晚上2点多,河道中升腾起浓重的雾气,铁路桥迅速弥漫在大雾中,鬼子的探照灯失效了,只能用机枪偶尔向河道中进行盲射。
趁此机会,宁亚川悄无声息地攀上桥墩,又摸黑在炸药包上装好导火索,并拉着导火索躲到小山丘后。炮楼上的鬼子可能是发现了宁亚川,对着小山丘射出一串子弹,宁亚川趴在灌木丛中一动不动,他在等待。
很快远处传来火车行进时发出的声音,而且距离越来越近。宁亚川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导火索,然后从小山丘上跳下去,直接钻进了青纱帐。
随后一声巨响,漕河大桥桥面坍塌,扭曲的铁轨飞上天空。
与此同时,一列满载的运兵车,从徐水方向呼啸而至,桥头的鬼子兵马上鸣枪示警,提醒停车,可是为时已晚,列车冲上大桥,车头一头扎进汹涌的河水中。
巨大的惯性,驱使着后面17列车厢,依次叠罗汉般地撞在一起,车厢被瞬间压扁,其中有两节车厢装载的是炮弹,巨大的撞击力将炮弹引爆,车上搭载的1500多名全副武装的日军,尚在睡梦中,就在一连串的爆炸中,被撕得粉身碎骨。
宁亚川的爆破,只是摧毁了铁路桥的两个桥墩及部分桥面。而日本军列的殉爆,几乎将整座大桥摧毁。
正如宁亚川事前所料,日均用了三个多月时间,才将铁路桥修复通车。
漕河铁路桥被炸,方圆百里以内的鬼子倾巢出动,发誓要将炸桥的人抓住。宁亚川被日军一个骑兵小队包围在一片青纱帐中,走投无路。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响起激烈的枪声,原来是连长不放心宁亚川只身赴险,带人接应他来了。宁亚川平安脱险,连长却壮烈牺牲了。
事后日军将漕河铁道桥被炸,归结为意外交通事故,他们愚蠢地认为,这次爆破手段太过专业,“土八路”还没有掌握相关的技术。
漕河铁道桥被宁亚川炸毁后,极大地振奋了抗日军民的决心。
聂荣臻司令员特别通令嘉奖宁亚川,没有现成的奖章,聂司令员用一块签了他名字的红布,包了一枚铜板,作为奖章颁发给宁亚川。
而杨成武司令员,也破例将一坛酒奖励给宁亚川。
聂荣臻和杨成武
到了傍晚时分,杨成武带着警卫员在驻地附近散步,突然听到附近老乡菜园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叫骂声:“没羞、没羞、真没羞,当八路军还偷人家大葱”。
杨成武听了大吃一惊,八路军军纪严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被格外强调的。
然后就看到一个高个子八路军战士,从菜园里跑出来,把手里的两根大葱丢在地上说:“别喊了,我把葱还你不就行了吗”。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追出菜园,不依不饶地说:“你拔了我的葱,你得赔钱”。
高个子战士说:“我没钱,等我有了钱再赔你行吗”?
小女孩坚定地说:“不行!”
高个子战士无奈之下撒腿就跑。小女孩追之不及,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杨成武厉声命令道:“别跑,回来”。
高个子战士收住脚步,转回身来,低着头,慢吞吞地来到杨成武面前,原来是宁亚川。
司令员将给他一坛酒,可没给他下酒菜。杨成武给了那个小女孩儿一块银元作为赔偿,然后把宁亚川狠狠批评了一顿。
第二天,杨成武的司令部,来了许多前来慰问的群众,为首的是小女孩的父亲,他带来上百斤大葱,萝卜,还有两坛酒。
原来小女孩昨晚回家后,把钱交给父亲,并诉说了原委。最后还夸张地说,那个偷葱的八路军叔叔,被首长训得哇哇哭。
小女孩的父亲过意不去,连夜准备了大葱,萝卜还有酒,送到部队,准备向那个受了委屈的八路军叔叔当面道歉。
哪知宁亚川躲在门后,臊得脸通红,无论战友们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出来。
最后杨成武亲自出马,宁亚川才讲出实情,那天执行任务时,使用的货郎担,大黄狗,甚至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从附近村上借来的,本来打算执行完任务把东西还回去,没想到当时情况紧急,他把这些借来的东西都弄丢了。现在他最担心的,是那些老乡们追上门来讨债。
杨成武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出面将宁亚川的债都给还了。
随后,杨成武语重心长地给宁亚川讲军民关系的重要性,遵守纪律的必要性。这回宁亚川真被说哭了,他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绝对不再违犯纪律,酒比以前也喝得少多了。
鬼子在根据地扫荡
1939年冬天,日军在徐水县大王店据点,搞了一个所谓的“宣抚班”,十几个铁杆汉奸为骨干,利用各种手段,专门从事策反,搜捕、杀害抗日根据地内的军民。
仅一个多月时间,又有100多名八路军战士做了逃兵或者失踪。
逃兵甘心受日军驱使,屡次带路进入根据地进行偷袭,使我根据地内抗日军民蒙受了重大损失。
杨成武司令员下达命令,命令锄奸科科长杨德才,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鬼子的这个宣抚班彻底打掉。
我军在大王店据点内有两个内线,鬼子委任的维持会长金洛林,经营着一家点心铺。还有一个名叫刘宝仁的开明士绅。
很快,金洛林和刘宝仁就送出情报,大王店据点内,驻扎的鬼子和日军超过1000人,而宣抚班的汉奸们,集中驻扎在据点东侧的一家大车店内,他们睡的是大通炕,一个炕上可以睡10个人,可宣抚班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却始终无法得到确切数字。
怎样深入敌穴,将这些铁杆汉奸一窝端,锄奸科长杨德才一筹莫展。就在这个时候,杨成武向他推荐了宁亚川。
宁亚川是工兵,首先想到的就是使用炸药。他让金洛林送来几盒包装精美的点心匣子,宁亚川将炸药、雷管、引线精心的安装在点心匣子里,然后留下特有的记号,按照原来的样式伪装好,又通过金洛林送进了大王店。
宁亚川准备只身深入敌穴,完成这次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出发前,杨成武司令员和罗元发主任亲自为宁亚川践行,并特批给他一大笔活动经费,为了尽快取得敌人的信任,杨德才还送给宁亚川一支崭新的三八大盖。
当天夜里,宁亚川携带着崭新的步枪,绕过我军设立的明岗暗哨,跑到大王店据点“投靠”了日本人。
对带枪前来“投诚”的宁亚川,鬼子丝毫没有怀疑,直接把他送进“宣抚班”。宁亚川手中有钱,出手阔绰,汉奸们始终认为,宁亚川是在八路军中贪污了公款,才从抗日根据地中逃出来的,这种人没有退路,值得信任。
宁亚川酒量惊人,每天都能把“宣抚班”的几个骨干,喝得东倒西歪,仅用了不到10天时间,宁亚川就搞得手眼通天,成为“宣抚班”骨干中的骨干。
据点里的几个日军头目,宁亚川也经常请来喝酒打牙祭,还学会了几句简单的日语。从此他从据点中自由地出入,更无人敢上前盘问半句。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九,宁亚川进入据点已经10天了,他不打算留在这里过年,于是径直来到金洛林的点心铺,买了10盒点心,其中包括五盒安装好炸药的,然后又买了不少酒肉,让两个善于给他拍马屁的汉奸用担子担了,悠哉悠哉的进了据点。
当天晚上,几个日军头目,还有宣抚班里所有的汉奸,都跑到宁亚川的住处大吃大喝,等大家都喝得醉醺醺之际,宁亚川拿出四盒点心让大家分吃了。
并声称剩下的六盒点心,明天送给据点中的山田大队长,期待能早些得到他的直接提拔。
对宁亚川的话,在场的人毫无怀疑,并嘱咐宁亚川,飞黄腾达以后,多多提携在座的各位。
宁亚川深受“感动”,再接再厉,一口气又敬了大家三碗酒。本来就喝的东倒西歪的日军头目和铁杆汉奸们,终于烂醉如泥了。
宁亚川等他们都睡熟了,开始给汉奸们分发“福利”。
当地的大炕,中间都缩进一个洞去,夏天大车店的客房容易进水,为了不把鞋子弄湿,住店的客商们就把鞋子放在炕洞里,今天正好让宁亚川用来安放炸药。
最后还剩了一真一假两盒点心,宁亚川把假的那盒,送到日本军官宿舍做宵夜,自己提着真的那盒,向据点大门走去。
可没走多远又折返回去,把自己临来时带的枪挎上肩头,又把两支短枪插在腰间,随手还抓了几颗手雷放在怀里,把自己活活的装扮成一个军火贩子,这才恋恋不舍得离开大王店。
在路上,宁亚川嚼着点心,身后传来阵阵爆炸声。
杨成武
大年初一清晨,宁亚川安全返回分区,提着半盒点心给杨成武来拜年。
不久收到内线捎来的情报,作恶多端的“宣抚班”全军覆没。
宁亚川又得到一枚奖章,一枚包在红布中的铜板,只不过这次红布上,签的名字是杨成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