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知庄子曰:“此师殆哉!《周易》有之,在《师》之《临》,曰:‘师出以律,否臧,凶。’执事顺成为臧,逆为否。众散为弱,川壅为泽,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谓《临》,有帅而不从,临孰甚焉!此之谓矣。果遇,必败,彘子尸之,虽免而归,必有大咎。”韩献子谓桓子曰:“彘子以偏师陷,子罪大矣。子为元帅,师不用命,谁之罪也?失属、亡师,为罪已重,不如进也。事之不捷,恶有所分。与其专罪,六人同之,不犹愈乎?”师遂济。
楚子北师次于郔。沈尹将中军,子重将左,子反将右。将饮马于河而归。闻晋师既济,王欲还,嬖人伍参欲战。令尹孙叔敖弗欲,曰:“昔岁入陈,今兹入郑,不无事矣。战而不捷,参之肉其足食乎?”参曰:“若事之捷,孙叔为无谋矣。不捷,参之肉将在晋军,可得食乎?”令尹南辕、反旆,伍参言于王曰:“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刚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帅者,专行不获,听而无上,众谁适从?此行也,晋师必败。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辕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
译文
知庄子说:“先縠的这支队伍危险呀!《周易》有这样的话,从《师》卦变成《临》卦,爻辞说:‘行军出征,须有法度纪律,若纪律不好,则凶。’办事顺从主帅、完成使命,这叫善,反之则为否。众心涣散,力量就削弱,江河堵塞,就会变成沼泽地,行军有纪律,进退一如己意,这叫律。军纪实施得不好,说明军队已经败坏穷竭了。水由充盈而枯竭,堵塞而不通畅,这是凶险之兆。水流不通畅叫作《临》,有主帅却不听从,还有什么比《临》更严重的?这里讲的就是先縠这样的人。要是他带兵与敌人相遇,必败无疑,他(彘子)定遭此祸,即使能免于一死而回来,也一定有大难。”韩厥对荀林父说:“先縠带领部分军队陷于敌阵,您的罪过可大了。您身为元帅,而军队却不听从命令,这是谁的罪过?失去属国,丧失军队,罪过是很重的,不如进军更好。要是战事不胜,罪过可由大家共同分担。与其由你一人独担罪责,不如我们六人共同承担,这不是更好吗?”于是全军遂渡过黄河。
楚王率军北上,驻扎于郔地。沈尹率中军,子重率左军,子反率右军,准备饮马于黄河然后回师。听说晋军已经渡过黄河,楚王想撤军,其宠幸小臣伍参想交战。令尹孙叔敖不想打,说:“去年伐陈,今年征郑,不是没有战争之事。战而不胜,伍参的肉够全国人吃吗?”伍参说:“如果作战胜利了,孙叔敖就是无谋之人了。如果不胜,伍参的肉将在晋军之中,能吃得到吗?”令尹把车辕转而向南,把军旗也掉转方向。伍参对楚王说:“晋国的执政者新任不久,无法推行军令。副将先縠倔强固执,缺乏仁心,不肯听令。三军之帅想自主行事也无法办到,士卒即使想听令也不知谁是主帅,不知该听谁的。此一仗,晋军必败。况且国君逃避臣子,这对国家的社稷之神如何交代?”楚庄王对“君避臣”很是忌讳,传令令尹,让他将战车再转而北上,驻扎在管地等待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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