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干线
血锁双关（十一）
四十三
固关。
山下柿树旁，刘光才的大帐外，列队整齐的士兵正在待命，几匹战马拴在小树林边。不远处枪声不断，但不甚激烈。
大帐里，刘光才、师爷还有几位将军正商讨军情。
一位将军：“ 大人，我刚从城上下来。是德意志国的军队，但是洋鬼子好像来得并不多，而且也不着实进攻，都趴在远处放枪。我看这有些蹊跷啊。”
另一将军：“ 要不，我带些弟兄们出关把这些王八蛋们给收拾了，省得他们在门口聒噪。怎么样？”
还有一位也要求：“ 大人，您就下令吧！”
刘光才：“ 诸位哇，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洋鬼子已经吃过咱们的苦头了，不可能指望来这么一点人，放上几枪就能把咱们吓走。可是就凭这么点儿人，明摆着是打不进来的。打一下给李中堂看，吓唬朝廷的？也不像呀。洋鬼子又搞的什么鬼呢？”
师爷：“ 声东击西？”
刘光才拳头朝案上一击：“ 声东击西。对，就是声东击西！” 抬头叫道：“ 来人！”
亲兵队长应声而至：“ 大人。”
“ 火速派几名哨骑前往娘子关打探，与庄大人联络，要他加强防守，谨防洋鬼子偷袭！”
“ 遵命！”
刘光才向李永钦说：“ 李大人，娘子关地当要冲，而守军较少，这几天我一直有点担心。就烦您率本部武功营兵马前往驰援，您看如何？”
李永钦起身抱拳作礼：“ 谨遵刘大人将令，李某即刻率部下出发，驰援娘子关！”
刘光才送走李永钦，返身进帐。又吩咐一位将军：“ 你立即派人沿长城巡视，必须一直走到娘子关。如有情况，速速报回大营！”
四十四
河道崖坡上。伙伴抬头望望前方，回身低头呼唤：“ 六保哥，洋鬼子走远了。”
六保：“ 后边还有没有？”
伙伴摇摇头：“ 没有啦。”
六保托，伙伴拉，两人合力把素萍弄到崖坡上。六保要背素萍，素萍：“ 我好像能走了，让我自己走吧？”
六保：“ 还是背着走得利索些。” 他重新背好素萍，把枪交给伙伴。
伙伴边走边掂着洋枪上下打量，他问六保：“ 你会使唤这洋家伙？”
六保：“ 素萍她哥到兵营教拳的时候我跟着去过，见那些当兵的摆弄过，这玩意儿一看就会的。”
伙伴抬头：“ 哟，到关沟了。你大姨妈家在哪头？”
六保：“ 就在村边，这条巷口拐进去就是。咱们走。”
三人走入小巷。
片刻，两人从小巷走出。伙伴：“ 六保哥，咱俩这就回去？”
六保：“ 不。咱们跟上洋鬼子，看看他们去哪儿。”
伙伴：“ 这伙洋鬼子没有在关沟抢东西，是不是要去固关？”
六保：“ 肯定是奔固关去了。咱们追上去！”
两人扛锹提枪，朝前跑去。
四十五
李永钦骑马率领武功营的队伍走过一个山口。几个骑马的士兵催马迎面跑来。到李永钦跟前勒住了缰绳。
李永钦：" 不是让你们去娘子关吗，怎么回来了？有什么情况？"
哨骑士兵：“ 报大人，前边发现洋鬼子，正向我军方向而来。”
“ 有多少人马？”
“ 对面看不清楚，大约有三四百人。”
” 离这里还有多远？”
“ 刚出关沟村，只有两三里路了。”
“ 哟，还真给老子碰上了！” 李永钦拨转马头，命令几位将官：“ 各队按方才的安排，路左路右山上坡下分开掩蔽。不准暴露目标，听命令再开火！”
众将纷纷下马，李永钦也下了马。吩咐几个亲兵：“ 把马都牵到后边去。”
亲兵：“ 大人您呢？”
“ 我就守在这儿指挥。”
一亲兵：“ 这儿太危险了，大人，你还是退后一些吧？”
李永钦发怒，掏出腰间的连珠手枪。斥道：“ 啰嗦什么？快给我滚！”
巴登的部队继续在山路上行进。
一个步兵跑回队伍末尾，向巴登行礼：“ 报告上尉，前面可能发现清国的军队。”
巴登持望远镜扫视一番，并无发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 报告上尉，是那个向导说的。”
“ 哦。叫他过来。”
士兵跑向前队。巴登继续骑行。
一会儿，士兵领着向导---- 就是那个货郎跑了过来。货郎向巴登鞠躬：“ 洋大人好！洋长官好！”
巴登：“ 是你发现有敌人的？”
货郎：“ 刚才远处拐弯有几个人，我一瞭见，他们就回头跑了。我怀疑他们是固关的哨探。”
“ 不会是这儿的居民吧？”
“ 不会的。这里的老百姓走路顶多骑个驴，刚才那几个人骑的是马，只有当兵的才会骑马。”
“ 哦。” 巴登命令传令兵：“ 命令前队：拉开距离，放慢速度，仔细搜索，谨慎前进！”
一个清军士兵跑向巨石后的李永钦：“ 大人，敌军可能发现我们了。”
“ 怎么了？”
“ 大人您看。”
李永钦从大石头旁边探身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
山路上，法军分散开来，队伍拉得很长，非常小心的缓慢前进着。
士兵：“ 肯定是发现我们了。不过照他们这样的速度，恐怕明天也到不了固关。”
李永钦：“ 可能只是疑心有埋伏吧。洋鬼子不着急，我们也不要着急。告诉各队，原地不动，慢慢等，稳稳打！”
士兵：“ 是！大人。” 弯腰隐蔽着跑开去。
法国人再慢也是在前进。终于进入到武功营埋伏地的附近。
李永钦估算着前队法军已经在后膛枪的有效射程以内了，举起手枪开了第一枪。
大路两侧的山坡上下，顿时枪声大作。石头缝隙、草丛里面、刺棵背后，到处都有枪口伸出，吐着火光。
前队的法军有不少被打死打伤，倒在路面上。活着的慌忙掉头就跑。跑远了才回头开枪还击。
双方的阵地上都是硝烟和土尘滚滚翻卷。枪声平息下来，烟尘被风吹散。清军原地不动，山坡上又是静悄悄的；法军后撤了一段，也没有再次组织进攻，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李永钦仍然隐蔽在巨石后边，和副将商讨战局。
李永钦：“ 今天这股洋鬼子怎么有点怪，挨了一点打就缩回去了？在获鹿那次不是这样啊，那伙洋鬼子好像不要命似的，排着队就冲过来了。”
副将：“ 我也觉得怪怪的，这些家伙好像没有准备和咱们真打。跟固关下边那些德国鬼子差不多。”
“ 这一伙鬼子是法国兵吧？”
“ 是的，你看他们逃跑的时候高筒帽都跑丢了。”
李永钦：“ 不管怎么说，洋鬼子能从这条路上来，娘子关很有可能凶多吉少。我在这里守着，你马上到后边，派人把此地的情况向刘大人禀报，请他定夺。”
副将离去。李永钦依旧握住手枪，目光炯炯，盯着前方。
四十六
六保和伙伴尾随着法军，从树枝缝隙里观察着鬼子的动静。
法军在山崖下或站或坐，甚至打开挎包，掏出面包、肉干吃了起来。
六保：“ 这些洋鬼子怎么了，前边打了一下就不敢走啦？”
伙伴：“ 要不，趁他们这会儿不动弹，你瞄准准地打上一枪，收拾一个是一个。”
六保：“ 别说傻话了，枪一响洋鬼子就会追过来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了，打不准咱俩连本儿也不够。它不走咱也不走，咱找个保险的地方藏起来，豁出来跟他们耗一个晚上。”
四十七
大帐里，刘光才来回踱着步。师爷和众将的目光都随着他走。
一声拖着长音的 “ 报------ ” 从外边传来，众人的目光一齐注视着帐外。
一个亲兵跑步进来：“ 报大人，娘子关丢、丢了！”
众人大吃一惊。刘光才更是震惊：“ 娘子关丢了？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亲兵：“ 我们顺着长城走，才翻过两座山，就看见北边点起了狼烟。刚跑到一半，就碰上了晋威营报信的人。他们说洋鬼子天还没亮就趁着大雾摸上来了。一路鬼子沿着河道窜到南关门，堵住西大营的兵勇不能入关；另一路直接攻破了东关门。现在全城都已经被洋鬼子给占了。”
“ 我军伤亡多少？庄虎臣呢？”
“ 城里守军伤亡过半，只有一百多人随庄大人他们撤到了山顶长城上。庄大人派他们来向刘大人禀报，并请您示下该怎么办。”
刘光才：“ 问我怎么办？我还没有问他怎么办！早就嘱咐他河道里要设哨，这下可好，落了个腹背受敌！说什么娘子关易守难攻，那是娘子军守。他那种守法，义和团也能攻得进来！真是枉生了个男人！”
师爷问亲兵：“ 是哪一国的鬼子？他们有多少人？”
“ 鬼子是法兰西法国的。大概有七八百人，还带着大炮，东关门的门扇就是让炮弹给炸碎的。”
众将领纷纷议论：“ 要是这么多鬼子都在城里，收复娘子关就费劲了。”
“ 山顶长城不是还在咱们手里吗？”
“ 长城在又有什么用？下山只有一条路，洋鬼子一堵就谁也进不了城。”
“ 咱们现在去救，赶到娘子关天也得黑了。”
几匹马从山路上冲了出来，骑马的士兵不住扬鞭抽打着坐骑，直奔大帐。
帐中众人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紧张地向外张望。
亲兵队长领着骑兵头目跑进来。刘光才抢先发问：“ 什么情况？快说！”
“ 报大人：李总兵领着武功营还未到关沟，就与一股洋鬼子遭遇了。目下正与敌军交战。”
刘光才：“ 来了多少洋鬼子？哪一国的？”
“ 有三四百人，全是戴高筒帽的法国鬼子。”
“ 战况如何，李总兵是如何交代的？”
“ 总兵大人说，洋鬼子能从这条路上过来，很可能娘子关已经凶多吉少。他还说，这股洋兵有些奇怪，不像是要好好打仗的意思。我们打了一下，它退了一程就躲在那儿了，既不攻，也不撤，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李总兵让请刘大人的示下，武功营接下来该怎么打？”
刘光才：“ 鲁师爷，此事您如何看？”
师爷：“ 李总兵料得果然不错，娘子关已然失陷。半路上杀出来的这股洋人，要么是从井陉上来就分兵奔固关而来，要么就是打下娘子关以后再分出来抄咱们的后路。不过按时辰算来，学生认为后一种可能居首。李总兵与敌遭遇当是刚交未时，如果一早就从官道过来，早都应该到固关了。”
刘光才：“ 您的意思是：洋鬼子打下娘子关以后，才分出兵力来夹击我们？”
“ 正是此意。”
参将也说：“ 末将也觉得师爷说的有道理。娘子关巳时失守，洋鬼子两个时辰正好走过关沟。”
刘光才：“ 如果真是这样，娘子关的洋鬼子就只留下了一半。这样我们收复关城倒容易一些了。”
一军官：“ 那这一伙鬼子打又不卖力地打，退又不干脆地退。这条路上也没有什么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地，洋鬼子磨蹭什么呢？”
师爷：“ 山下的德国鬼子定然是佯攻无疑，目的是牵制住咱们不能救援娘子关。可是这路上的法国鬼子如何盘算，学生也猜不出了。”
刘光才：“ 他佯攻，咱真打。德国鬼子的情况刚才已经摸清楚了，满共就是三百个人。秦管带！”
一军官出应：“ 卑职在！”
刘光才：“ 我已经命令炮营，申时三刻用十门大炮轰击敌阵。炮击之后，你营迅速出关，灭掉这些德国鬼子！记住：追到山西边界立即返回。跑了的就算他龟孙儿命大。你现在就去准备。”
军官：“ 大人，为什么不让把洋鬼子斩尽杀绝呢？”
刘光才：“ 不是我不让，是李中堂不准啊。中堂电文明示我军：不许一兵一骑出晋境，你我又能奈何？”
军官：“ 遵命！” 退出大帐。
师爷：“ 大人，学生有一句不妥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光才：“ 好我的鲁师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拽什么文？快讲！”
师爷把刘光才拉到一边，避开众将，压低声音说：“ 娘子关失守，固然对防堵晋东大为不利。然而依学生分析，洋人并不会再深入山西，也不会在娘子关久占。大人您看，从去年十月到现在快半年了，和谈虽无进展，亦未中断。时局至此，我看洋人已是最后一战，他想以战迫和，好在谈判中多占便宜。占了娘子关，洋人的目的达到了。我们不去收复，洋人也会退兵的。”
刘光才：“ 哦？师爷是这般看啊。”
师爷：“ 况且娘子关并非丢在我们手里，军机处即使问罪，也自然有人担责。我们如果要去夺回娘子关，劳师动众，伤损官兵，得不偿失啊。”
刘光才怒：“ 糊涂！如此只图自保，朝廷几十年养我等做什么？洋人以战迫和不假，我军为何不能也给他来一个以战迫和？只要我们打得好，打得狠，谈判席上的洋人就会收敛许多。乞求来的谈判和打出来的谈判，绝不会是同样的结果！”
师爷：“ 大人请息怒，其实这并非学生的本意，我只是揣摩李中堂的意思，如此说说而已。咱们既然要打，就得有必胜之把握。固关外边的德国鬼子，大人已经有了安置， 那关沟路上这股洋鬼子呢？”
刘光才：“ 不管这股洋鬼子想干什么，我也不跟他打哑谜了。梁管带！”
一军官：“ 卑职听命！"
" 你即刻率本营官兵出发，沿长城前进。到关沟峪口下山绕至官道，抄这股法国鬼子的后路。你们下去以后立即开打。我这里派人知会李总兵粘住敌人，你那边一开打，武功营就发动攻击，一定要把这股洋鬼子全部吃掉，一个也不许放跑！”
军官：“ 请大人放心，保证让他一个也逃不掉！”
刘光才：“ 还有，结果了这伙洋鬼子以后，你就和李总兵合兵一处，顺官道直奔娘子关，夺取东关门！”
“ 是！”
刘光才：“ 燕副镇。”
燕副镇拱手应道：“ 刘大人！”
“你率炮营、骑营、工兵营仍然守在固关。除掉山下的德国鬼子后，多布岗哨，严加戒备，防止洋鬼子再次偷袭。其余各营都随我上长城，直插绵山，收复娘子关！”
四十八
六保和伙伴远远地尾随法军。官道的一边是陡峭石崖，另一边不远就是深邃的山沟。两人躲在沟边枯草灌木丛后边。
伙伴：“ 六保哥，眼看天就要黑了，这伙洋鬼子既不朝前走，也不往回退，他们在这半路上等什么呢？”
六保：“ 他们不是不想朝前走，是刚才前边打了那一阵，咱们的人把他堵住了。说不定等天黑以后就要掉头跑呢。”
伙伴：“ 那咱俩还等它做什么？你不是说枪里边还有一颗子弹吗，干脆咱绕到山上去开它一枪，说不准还能打中一个鬼子呢。再等下去，天就黑了，洋鬼子也跑了，你那子弹也白搭啦。”
六保：“ 你怎么光想着打呢。现在一开枪，洋鬼子还不围上来吃了咱俩？等它跑的时候咱再打，到那会儿洋鬼子光顾上逃命了，打一个是一个，那才是捡便宜呐。”
伙伴不吭声了，他看看远处山头上的晚霞余晖，还有那已经能看得见的月牙儿。又开口了：“ 六保哥，我饿了。”
六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裹，打开，拿出一块东西递过去：“ 给你。”
伙伴接过来，欣喜道：“ 二面馍！哪来的？” 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 我大姨妈给的。” 六保也拿起一块馍正要吃，突然听到了什么。他朝来路望去，发现有一群模糊的人影从山上下来，直奔这边而来。赶快招呼伙伴：“ 又有队伍来了，快藏好！”
梁管带率领一营清军放轻脚步，从大路上快步通过。
伙伴：“ 是咱们的人!" 欲起身迎上去。
六保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趴好！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当奸细给打了？”
两人继续趴在原地。不一会儿，前边就打了起来，火光闪闪，枪声越来越密集。后面的清军加快脚步赶向前去。
清军队伍过完了。六保和伙伴站起身来，正想走上大路，忽见从战场方向跑来一伙人，后边还有追兵边追边开枪。跑在后面的都被射中倒下，只有最前面两人继续跑了过来。六保二人忙蹲下观察。
虽然只有微弱的月牙和星光，也能看出跑过来的是巴登上尉和货郎。
两人回头看看身后已经无人追赶，踉踉跄跄地停住脚步，大口喘息。
货郎气喘吁吁地说：“ 洋、洋大人，我们还是跑远些吧，山、山西这边不是久留之地啊！”
巴登上尉拄着洋刀，气也没有喘匀：“ 慌、慌什么？我们只要跑到娘子关，上校就会派人来救我的士兵的。天一亮，我们就会把这些清国军队全部歼灭！”
货郎：“ 可、可是，可是他们的人实在太、太多了呀！”
巴登：“ 他们人多有什么用，我们的士兵一个人就可以打他们八个。北京城那么多八旗兵也没有挡住联军的步伐，我一个中队就打下了半个直隶省，这点敌人算不了什么。”
货郎：“ 洋大人，这里可是山西啊。”
巴登：“ 山西？山西也不过如此，娘子关不是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
货郎：“ 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洋大人，我看咱还是快跑吧！”
伙伴催促六保：“ 快开枪吧！要不这两个家伙就跑了。”
六保举起枪，瞄着准：“ 先打哪个？”
伙伴：“ 当然先打洋鬼子，那个货郎我来对付。”
六保：“ 好的。” 对着巴登开了一枪。
正要迈步的巴登臀部中弹，一下子趴在了路上。货郎也被吓得跌倒在地。
巴登伸手一摸屁股，糊了满手的血，痛得哇哇直叫。
伙伴兴奋地叫了起来：“ 打中了！不简单啊，六保哥，一枪两个！”
两人起身跑了过去。
货郎正往起爬，伙伴一见又叫起来：“ 这个还活着！” 随手拦腰就是一镐头，把货郎又打趴在地上。
六保持枪跑近巴登，只见他已经挣扎着拄着洋刀站了起来。见六保近前，巴登稳住身子，单手握刀朝六保刺来。
六保双手握枪，用枪刺拨开洋刀。
巴登用西洋花式击剑的路数，不断朝六保劈刺；六保并未学过刺杀，只是将洋枪当长矛使唤，转着圈儿与巴登搏斗。
六保终于将巴登逼到沟边，瞅准机会一枪刺去，巴登急欲躲闪，踉跄后退，最终失去重心，仰面朝天跌下深谷，身后留下一声长长的哀嚎。
六保回到大路上。伙伴问他：“ 这家伙怎么办，也扔到沟里去吧？”
躺着的货郎闻言突然爬了起来，抱住六保的腿哀求道：“ 兄弟，不，大爷，你们饶了我吧。我是被洋鬼子抓来的呀，我不带路他们就要杀我的全家呀！我家还有八十岁的老娘啊。饶了我吧！”
六保说：“ 留着他吧，把他交给刘大人，或许还有点用。”
货郎不住磕头：“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六保一脚踢开他：“ 我问你，掉沟里那个洋鬼子是个什么官？”
伙伴：” 快说！你敢撒一句谎，就把你扔到沟里去！”
货郎：“ 小人不敢，绝对不敢！他是法国人的上尉，叫巴登，就是这伙洋兵的头儿。”
六保想了想，对伙伴说：“ 咱们下到沟里去，看看那个洋鬼子死了没有。”
伙伴说：“ 这条沟可长了，绕一个来回天都要亮了。那么高的崖，摔都把他摔碎了。别找了吧。”
六保：“ 这可是洋鬼子的头儿呀，咱们活要抓住人，死要见尸首。再说他那把刀还真不赖，我也得把它找回来。”
伙伴：“ 我看你是惦着那把刀吧。那就找找吧。” 说罢踢了货郎一脚：“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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