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红军渡过金沙江后,到达四川分宜。随后,红军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找到王首道,跟他说党中央准备在此成立川南特委,希望他能留下来担任书记一职。
当时,李富春问他有什么要求,王首道吞吞吐吐半天,说希望把王泉媛留下,担任川南特委少共书记。
那时候,王首道是王泉媛的顶头上司,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只差一层玻璃纸没有捅破。
李富春神秘地笑了一下:“不但可以把王泉媛留给你,只要她本人愿意,你俩结婚都行。”
第二天晚上,蔡畅、李坚贞等几位大姐来找王泉媛,她们开门见山地问:“你觉得王首道怎么样啊?他还没有爱人呢?”
王泉媛马上红了脸。几天后,王首道和王泉媛简单举办了婚礼。因为王首道的工作另有安排,婚后第二天,他们就要跟着各自的队伍出发了。
一切都很仓促,王首道来不及准备,他只能把自己珍藏的一把小手枪和8发子弹送给王泉媛。
王泉媛拿着东西半晌没有说话,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说:
“在我家乡有个习俗,新娘子成婚当天,要送给新郎一双黑布鞋,意味着不管走多远,情都不会断。如今太匆忙,等来日有时间,我肯定给你补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夫妻俩便分手了。直到1935年6月,他们才又短暂地见了一面。
这次告别的时候,王首道提醒她:“泉媛,别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
王泉媛一时没想起来。王首道指了指脚下:“遵义,鞋子!”
王泉媛摸了摸腰间的小手枪,点了点头。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分别,就是47个春秋。
图丨徐向前
1936年10月,三大主力红军会师甘肃会宁,长征胜利结束。然而,革命形势依旧不容乐观,为了打通国际交通线路,红四方面军主力成立了西路军。
西路军总指挥部还成立了抗日妇女先锋团,王泉媛任团长,团里共有1300多位女战士。
11月,西路军出发了。不过4个月时间,西路军便在河西走廊遭遇了西北军阀马步芳集团的围追堵截。
经过两天两夜的激战,红军还是没能摆脱敌人的追击,于是,王泉媛主动请缨:“徐总,让妇女团打掩护吧。”
徐向前于心不忍,王泉媛看出了他的心思:“请徐总放心,我们是女的,万一被打散了,化妆起来容易混过去。”
就这样,1000多名女战士剪掉长发,换上男装,进入祁连山要隘阻击敌人。
子弹被打光,连山上的石头都被扔得差不多了,500多名女战士献出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马家军发现阻击他们的战士是女兵,这群没有人性的土匪高喊着:“弟兄们,她们是一群女兵,谁捉住了就是谁的老婆!”
敌人嬉皮笑脸的步步逼近,王泉媛带着剩下的女战士撤退至深山中,经过一个多月的周旋,王泉媛和剩余的女战士被敌人俘虏。
之后,王泉媛被“分配”给敌工兵团团长马正昌做妾,王泉媛不从,拼死抵抗,马正昌就用鞭子抽打她,企图用暴力的方式逼迫她屈服于自己。
王泉媛先后逃跑5次,每次被抓回来,都会被打到无法动弹。时间一晃过去了两年,就在敌人都认为她只能认命的时候,王泉媛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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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王泉媛
她跋山涉水来到了兰州八路军办事处,没想到的是,接待人员因为王泉媛拿不出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拒绝承认她的党籍。
这件事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把王泉媛希望的火苗泼灭了。到了夏天,王泉媛又一次找来八办,可八办已经没有了。
有人告诉她,曾有人放话说,王泉媛在八办发誓不再当红军,不再回延安,还在八办给王首道留了信,说永远不再见他。
此时此刻,王泉媛心如死灰,她决定不再去陕北,而是回江西老家。
她嫁给革命家庭出身的刘高华为妻,不再提起自己的过去,直到1982年。
这一年,王泉媛受全国妇联的邀请来到北京。此时已经是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委的王首道知道此事后,专门来到招待所,看望他46年未见的妻子。
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已垂垂老矣,他们还没有说话,眼泪已经不由自主流出眼眶。
王首道先伸出了手:“泉媛同志,你好吗?”
王泉媛颤抖地握住他的手,哽咽半天才说出一个字——“好”。
她简单讲述了自己被俘后逃出“魔窟”的所有经历,最后,她问出了一个埋在心里几十年的问题:
“当年我从河西回兰州,是不是你不要我了?”
王首道愣了一下:
“我在延安等了你三年,你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听说妇女团全军覆没,团长王泉媛已经牺牲,我才重新成家的,我从来不信那些说你不好的话……”
命运捉弄之下,两个人有了如今各自嫁娶的结果,这大概是只属于那个时代的悲剧。
1994年,王泉媛回到北京,去医院看望了生病的王首道。
她拿出自己在商场里买到一双黑布鞋,郑重的交给王首道。王首道看向她:“你没有忘记遵义的诺言。”
王泉媛回答:“我永远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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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王首道和王泉媛合照
分别前,王首道主动提出想跟王泉媛照张相,他主动挽起王泉媛的胳膊,两位老人终于拥有了他们一生中唯一的一张合照。
1996年9月24日,王首道溘然长逝,王泉媛捧着那张合照低声哭泣:“首道,你这一去,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
2009年4月5日,王泉媛逝世,享年96岁。她与王首道,或许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弥补这份阴差阳错的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