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是西晋太傅、大书法家钟繇的小儿子,家世不凡,人也生得“敏慧夙成,少有才气”,称得上是标准的高富帅了。尽管如此,钟会也有名士情结。文艺界大腕嵇康长得“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虽然仅比钟会大两岁,却早已名满天下,钟会是他的死忠粉,甚至对他到了敬畏的地步。
钟会还是个文学青年时,出版了本学术著作《四本论》,想请偶像嵇康给写篇书评,借以抬高个人知名度。钟会把书揣怀里去拜访嵇康,到了嵇家门外,又怕拙作不入嵇康的法眼,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在绕门做了无数次圆周运动后,还是不敢敲门,就把作品隔墙扔进嵇家院子,自己则一溜烟跑了。至于嵇康看没看到,不得而知。
反正钟会痴痴地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嵇康为自己写的哪怕只言片语,心结就此种下。
后来,钟会当上司马昭的谋臣,混得人五人六的,自觉已能跟嵇康平起平坐,便“乘肥衣轻,宾从如云”,排场很大地去拜访他。当时,嵇康正跟向秀一块打铁,将钟会视作透明人,顾自抡铁锤打铁。钟会站在铁匠炉旁边,一直都没人理睬,实在挂不住面子,悻悻然准备走人。
感觉钟会要走了,嵇康才抬起眼皮问道:“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这话不问倒还罢了,问了更让钟会添堵。钟会撂下一句:“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貌似充满禅机的对话,实则暗潮汹涌。嵇康固是淡然,钟会就多少有点赌气的意思了。
眼见偶像屡次不待见自己,从此对嵇康粉转黑!没多久,钟会就逮住机会向司马昭告状说:“嵇康是当代卧龙,才华越高,危害性越大,他对您的江山来说,是个极度危险的不安定因素,您可要小心!”将嵇康比作司马氏的冤家对头诸葛亮,用心之毒可想而知。
机会很快让钟会等到了。不久后,嵇康的好友吕安被其哥哥吕巽诬告“不孝”,锒铛入狱。嵇康站出来打抱不平,结果被安上“不孝者的同党”的罪名收押在监。钟会趁机又使了个大招,向司马昭进谗言:“嵇康本来想要帮助毋丘俭谋反,全依靠山涛不让,此人行为不检,言论放荡,属于社会不安定分子。”
司马昭本就对嵇康不受归拢而心中有刺,钟会这一番挑拨离间,更刺痛了其敏感而脆弱的神经。司马昭杀心既动,嵇康在劫难逃。
与嵇康同病相怜的,是钟会的另一位偶像夏侯玄。夏侯玄也是位不世出的帅哥美男,《世说新语》称,时人视其“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可见其气质风度之绝佳。钟会对他很是仰慕,数次明示暗示想跟他交个朋友,但是夏侯玄看不上他的人品。钟会觉得相当没面子,心里难免窝火。
后来,夏侯玄因卷入谋杀司马师的阴谋被抓捕,钟会觉得机会来了,跑去监狱,再次提出要跟他交朋友。结果,夏侯玄还是不理他,还说“虽复刑余之人,未敢闻命”。钟会又讨了个没趣。不久,夏侯玄被杀并夷三族。
蜀汉大将军姜维气质非凡,《三国志·蜀书》载其“时蜀官属皆天下英俊,无出维右”,论帅气程度在蜀国官员中可谓首屈一指。姜维诈降后,钟会对他一见倾心,将他奉为新的偶像,不但与他“结为兄弟,情爱甚密”,还“出则同颦,坐则同席”,把被嵇康和夏侯玄拒收的热情,集中“粉”在了姜维身上。钟会还经常跟人说,别看诸葛诞和夏侯玄等人名列“四聪八达”,但跟姜维一比,就显得太平庸了。
钟会最终没落到好下场,到底还是因“偶像”致祸。后来,志在光复蜀国的姜维怂恿钟会造反,钟会慨然响应,事情败露后,两人双双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