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爱人》｜宋宁峰与张婉婷相爱相杀的底层逻辑

这两个月，我持续追着芒果TV的《再见爱人》，看着他们在亲密关系里的防御、控制、脆弱、攻击与自我攻击时，内心五味杂陈，每位嘉宾身上都能找到内在某部分的影子。

非常佩服这三对嘉宾，佩服她们的勇敢和真实，将私密的内在世界和情感生活如此赤裸裸呈现，是一部意义深刻的“亲密关系教育片”。

亲密关系是什么？黄维仁说：两个人在一个完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跳舞，只可惜这支舞是挑战性最高的舞蹈；所以只有我们打开灯，把我们潜意识中的灯点亮，才能看得清楚那些不知不觉中由原生家庭带来的很多影响，才看得清双方的舞步，才能从死结中跳出来，看清我们的人生和婚姻。

许多人攻击甚至随意辱骂着嘉宾，那些人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内在，也从未重视过自己的脆弱。其中被网爆最厉害的是“张婉婷”，在节目前几期，我也曾快速地认同宋宁峰（张婉婷的丈夫），对于张婉婷的咄咄逼人我产生了排斥和厌恶，随着我对自己的觉察，因为我不愿意接纳自己咄咄逼人和攻击的一面，我更愿意认同自己是无力且隐忍的“受害者”：如果张婉婷咄咄逼我，我也将“无法表达自我”，“无法确立自我”，我会被她PUA，因为我习惯将【自我】的责任和权力交出去，我的感受和需要需要他人来确立和满足。

我认为中国传统文化下我们都更容易认同隐忍讨好的宋宁峰，一方面是，我们更容易认同“受害者”，却不能认同“攻击者”，认同“好人”的一面，我们内心更安全，而非“坏人”的一面；另一方面是，我们在关系中倾向于会被他人的需求和评价所左右，无法做自己。

我想跳脱对张婉婷的个人攻击和个人视角，提供一些不同的视角。

家庭生活中“委屈”和道德资本

“家”在中国人心中是沉重的，我们过日子、我们做人、我们悲伤与喜悦、我们自尊的满足与挫败都在这个小小的社会单位中展开，这段话来自于《浮生取义》。这本书探讨了，家庭生活里的争权夺利。一个人为家庭付出许多，就是在积累道德资本，一旦获得更多道德资本，就会有更多话语权，这个逻辑下人和人的关系相处变成道德资本和权力的较量。但是家庭政治和公共政治的逻辑不同，起点和终点都是亲密关系。

但为何“家”变成了和外在政治一样，人们在家庭生活里争夺“公道”与“正义”，争夺“道德资本”和“话语权”，背后的假设是“我为你，为我们的关系，为家庭付出很多，你还不来认可我，我很委屈，我很无能和失败；我觉得我的尊严和存在价值被打压，面对无能和失败的“自己”太痛苦了，所以我要攻击你，让你更加痛苦和失败，因为证明你才是无能的，你才是有问题的一方，那我就不是无能的，我才能好受一点。

张婉婷和宋宁峰上节目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我需要第三方来证明我是对的，要争取更多的道德资本”，这正是中国传统家庭共同的底层逻辑。毫无疑问，到电视节目上解决亲密关系的问题是错误的决定，他们不需要寻求大众来主持公道，而应寻求一个专业的婚姻咨询师，第三方来承托和疗愈彼此的伤痛。

婚姻和公共政治生活不同，亲密关系的目的不是为了争对错，而是为了亲密，我努力向你靠近，努力理解彼此的差异，努力成长自己，婚姻是每个人完善自我的过程。

爱≠抓取童年未得到的理想“父母”

“如何爱”像是一座厚重的山，因为我们从未习得过“如何爱“，也未有过”与人相处“的能力，更没有”接纳脆弱和调节情绪“的能力。婚姻只是两个“受伤的内在小孩”和“未满足的内在小孩”的结合，在婚姻关系中抓取“无条件的爱与认可”，渴求 “理想的爸爸/妈妈”，渴望对方给予承托与温暖。当我们的需求未满足时，我们将伴侣投射成“控制和伤害自己的父母“而攻击和对抗。

我们在亲密关系里寻求“依恋”，正如领结婚证时说出的结婚誓词：“无论是顺境或者逆境、富裕或者贫穷、健康或者疾病、快乐或者忧愁，我都永远爱着您、珍惜您，对您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然而，真正的亲密关系真相并非如此。

精神分析前辈吴和鸣曾提过婚姻的誓词应是如此：

神父对女方说：你愿意嫁给他，深入虎穴，成为他妈、他姐的替身，接受他二十八年累积的愤怒吗？你愿意嫁给他，面对他对你幻想的破灭，和他一起经历生命深处的种种丧失，承受他所不能承受的，爱他所不能爱的自己吗？

神父对男方说：你愿意娶她，把你家变成主战场，成为她爸、她哥的替身，接受她二十六年累积的幻想、嫉妒和仇恨吗？你愿意娶她，在她用最黑暗的部分面对你的时候，你依然可以看到后面的光芒？不被彼此的心魔诱惑，不向绝望低头？

神父：现在我宣布，双修开始！

爱的能力=面对脆弱的能力

那我们“双修”什么？修我们面对脆弱的能力。

我们平常有两个行为模式运行：一个是我们的成人模式，有意识和有觉察的与外部环境互动着，对外部环境有客观认识，有能力表达自己的感受和满足自己的需求，因为我们有基本的确信，我们是安全的，我有自我支持的能力；一个是我们的儿童模式，当我们感受到威胁和脆弱时，我们则会进入自动化的战或逃的模式，如下图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