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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映元 李补根:“大戏馆子”与“清酒馆子”(上)

“大戏馆子”与“清酒馆子”(上)

刘映元 李补根


归化城次于“小班馆子”的饭馆,是“大戏馆子”。这种饭馆一方面卖饭,一方面唱戏,顾客除了在里边吃饭,还可以就便看戏。所以“大戏馆子”也称为“戏酒馆子”。“大戏馆子”的营业有季节性,通常是在冬天开张。

因为这时走外蒙的“通词行”回城,各家“相与”都要请客,“通词行”也回请各家“相与”;由于家数很多,像“大盛魁”、“元盛德”和“天义德”这三大号请一次客,分好几天吃饭,每天参加有五六百人,“小班馆子”摆不下那么多的桌子,必须在大一点的场面上举行。

同时到了冬天戏班不能在外边出台,籍此可以继续演唱。于是“大戏馆子”便在归化城盛行起来。

“大戏馆子”在不唱戏的淡季,也有营业可做,那就是出赁家俱、销售黄酒,打发跑堂的去参加商民家庭中的红白“事宴”。因为此种馆子不卖饭茶所以称为“清酒馆子”。

像“宴美园”的经理王禄,“同和园”的经理陈旭(即陈二挠),都是先以经营“清酒馆子”起家。

当“宴美园”和“同和园”于1912年停止卖饭改为设有“茶座”的戏院以后,他们又以全力经营了“清酒馆子”。

归化城“大戏馆子”的家数较少、“清酒馆子”的家数很多,但两者有很大的关联:“清酒馆子”虽不卖饭,可是也属于饮食行业,受饭馆的行会“仙翁社”领导。

并且我们从“清酒馆子”的业务中,可以了解当年归化城的封建资产阶级,在举办结婚、出殡、做寿、过生日、满月时怎样铺张浪费,故有必要把“大戏馆子”和“清酒馆子”结合在一起叙述。

“大戏馆子”出现于归化城,现在好多人都谈不出准确年代。在《刘统勋私访归化城》手抄本中,说是乾隆年间大西街有“大云班”在唱戏,里边是否也在卖饭,那就不得而知。

光绪年间存留在归化城的两个“大戏馆子”,“宴美园”比“同和园”要早,因为“同和园”的经理陈旭,是“宴美园”的学徒。据内蒙文史馆馆员关钟麟说:“宴美园”以前称“嘉乐会馆”。

他的三叔祖连祥(任过新城将军衙门的户司正堂)向土默特旗“镇国公府”购买地皮,在小东街筑“嘉乐会馆”时那里已有唱戏卖饭的“庆乐园”。因为年久失修,才由连祥买下重新修盖。于光绪年间租给王禄继续经营“大戏馆子”改称为“宴美园”。

王禄的儿子王大毛(现在“麦香村”食堂服务)说,他祖父王九贵就是一个住“大戏馆子”的,曾给大召东夹道“锦福居”北面的“公和园”跑街,他父亲王禄就因此诞生于东夹道。

王大毛并说“嘉乐会馆”改为“宴春园”,“宴春园”才改为“宴美园”,这是听他父亲生前说的。这样,光绪以前,归化城的“大戏馆子”除了“嘉乐会馆”的前身“庆乐园”,至少在大召东夹道还有过一个“公和园”。

另据内蒙文史研究馆馆员霍世昌的父亲霍国桢生前和刘映元谈,他于1891年(光绪十七年)初来归化城时,大西街路南有个“公庆园”,里边也唱戏卖饭。另外在小西街的宁武巷口,也有一个多年已经不唱戏卖饭的“大戏馆子”。

霍国桢回托县参加“义和团”后,于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重来归化城时,“公庆园”即因年久失修停止营业。

后来陈旭从“宴美园”出来,开了个名叫“同和园”的“清洒馆子”,领了“法中庸”掌柜贾宏,“新疆社”驼户“新盛魁”王家和李安的本钱,把“公庆园”大加修理,动工时还跌死一个工人,以他的“清酒馆子”字号,把这个新修起来的“大戏馆子”,也命名为“同和园”。

不过据陈旭的儿子陈子胜(现在民众剧场工作)说,“同和园”接的是“庆升园”的底子,而李补根却记着“同和园”的家俱中,有不少写有“公庆园”字样的器皿,陈子胜所说的“庆升园”,可能就是小西街那个“大戏馆子”的字号名称。

李补根的舅父冯孝祖也是“宴美园”的学徒出身,后来开了“清酒馆子”,任过“福元馆”的经理,生前曾和李补根说,归化城共有五个地点开过“大戏馆子”,除大西街、小西街、小东街和大召东夹道而外,九龙湾大北巷西口路北,早些年也有人在那里开过“大戏馆子”。

从以上的好几个说法中,以“宴美园”来进行推断,关钟麟今年七十五岁,他的三叔祖活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岁,“庆乐园”必定经过四五十年才墙倒楼塌,然后重新修建由“嘉乐会馆”改为“宴春园”和“宴美园”。

由此考证“大戏馆子”在归化城出现,最迟也在清朝道光年间。

关于归化城最后的两个“大戏馆子”即“宴美园”和“同和园”的真实情况,只有一些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们,能回忆起一些表面现象。据说小东街的“宴美园”楼上楼下能摆72张方桌;大西街的“同和园”楼上楼下能摆120张方桌,每张方桌正中坐两个人,左边坐两个人,为了不妨碍看戏和端盘方便,右边只坐一个人,共是五个人一桌。

至于所吃饭菜,分为“四六席”和“改菜席”两种。“四六席”是四干果,四冷荤,四个大碗和六个中碗,中碗里边有一碗海参,大米饭,花卷和黄酒而外,还有马蹄酥一类的“腰饭”。

在1904年(光绪三十年)以后,每桌“四六席”五吊多“城钱”,今一两多一点银子。“改菜席”也是四大碗和六中碗,只是把“四六席”里边的九碗肉菜改为海菜,添了干贝和鱿鱼一类的东西。腰饭”也比“四六席”提高。

“改菜席”每桌的价格在1904年以后,是十四五吊“城钱”,合不到三两银子。

老年人们听长辈们说,“大戏馆子”的菜价,光绪初年比光绪末尾几年还要便宜。归化城附近因为不是鱼米之乡,“大戏馆子”的菜肴中没有鲜鱼,有时连大米饭也不吃,而吃羊肉汤子切面。

在“大戏馆子”请客,属于当时商界的普通应酬。请大老板们吃饭,多在“小班馆子”里边。到“大戏馆子”赴宴的,多系小顶生意掌柜和学徒。

清朝时候除了每年冬天“通词行”从外蒙回来,各家字号互相酬酢,遇到大老板们三年一回家时,“相与家”们也多在“大戏馆子”中给送行接风;至于新字号开张或是老字号办完柜事,更要在“大戏馆子”中谢客。

还有三年算帐纯利达一万两银子以上,越发在“大戏馆子”中设宴举行“庆万”。

所以夏天能把戏班从外边调回,“宴美园”和“同和园”亦摆酒席。小东街有一家“天元店”,里边住着“义成品西庄”,“永顺合苏庄”,“积成顺太谷庄”和“崇盛林临清庄”,这四家字号因为应酬频繁,归化城人遂说成“宴美园请客必有天元店一席”的谚语。

其它像样一点的字号,也是每到冬天一日之间可以接好几张请帖,以致小伙计们都能轮流前去参加,所以现在工商界中七十多岁以上的老年人,都亲身经历过到“大戏馆子”中吃饭的那种场面。

“大戏馆子”除了被大字号整个“包堂”、一天或两三天不卖零座而外,平常都是按桌往出“定座”,由饭馆安排好时间,往出发散请帖。客人到来之后,由堂信领到主人预订的桌前入席。

归化城本地人做“通词行”买卖的也很多,“相与家”请客时常常连家眷也邀请在内,不过年青妇女不肯抛头露面,多半是老太婆带上孙儿孙女前去叨扰。

女客的酒席设在楼上,两边垂着幔布和男座隔绝。商人赴宴均穿着长袍马褂,夏天带的是红缨字帽,其它季节带的是红缨围帽,手工业作坊的人也得如此打扮。小伙计们看见“相与家”的掌柜或是“上司家”(住柜时给出过保举的字号)的掌柜也来吃饭,必须跑过去给作揖请安,礼节特别周到。

各桌的客人完全到齐以后,如果由一个字号“包堂”,主人站在戏台上表示斟酒;要是好多字号合在一起请客,主人到各自的客人座位前面表示斟酒,由忻县籍的堂倌用刚快的口音,高喊:“东家给满酒哩,不另啦!”互相谦让一番坐定以后,另由“大戏馆子”中专门念“喜歌”的人,带着红缨凉帽跑上台去说一段即景生情的流利快板,惹得楼上楼下哄堂大笑,这才鸣锣开戏开饭。

商号的年青学徒到“大戏馆子”中赴宴,多是由于掌柜叫去学习“人恭礼法”,所以谁也不敢高声喧哗,更不敢鼓掌叫好,戏场的秩序非常安静,剧词能完全听入耳中。

清朝时候兵丁衙役不进“大戏馆子”干扰,闲杂人等闯入即被堂倌用揩布打出,和他们熟惯的人,只能站在楼梯两边看戏,归化城人叫“贴对联”。

谁要是到“大戏馆子”中捣乱,街上的保长即扭入“推子房”(如同以后的警察派出所)管押。官厅在各个方面,都给封建资产阶级以便利。好多大字号老板中的“戏迷”,为了能够清静地看戏,亦不怕降低身份,来“大戏馆子”中跟小顶生意掌柜和小学徒们坐到一起吃饭。

“大戏馆子”请的是午饭,因为客人到齐坐定以后才吃,经过礼节表演,耽误好长时间,到席散席终的时候,天气已经不早,台上就点起“风蜡”把里边照耀得如同白昼。

冬天剧场中生着很旺的煤火炉子,夏天设有挂凉帽的绳索,观众和服务人员最多不过六百多人,真是冬暖夏凉,一点也不噪杂拥挤。不过这种福份只有商人才能够享受。

光绪年间在“宴美园”演唱的是侯攀龙的“吉升班”,艺人有十三红、飞来凤、二庆旦、杏娃黑和杏儿生等;在“同和园”演唱的是任狗子的“长胜班”,艺人有千二红、一杆旗、二奴旦、八百黑和二娃娃等,这些都是山西“北路梆子”的名角,由戏班从山西的“二州五县”以重金聘来。千二红和八百黑是因为每年工资1200吊和800吊“城钱”而得名。

山西“二州五县”新打出的演员,来到西口外以后,必须先在归化城的“大戏馆子”中唱红,然后才能继续搭班,到街上去唱“社戏”和到四乡唱“外台子戏”。因此他们在“大戏馆子”中唱戏时,异常地卖力。并且“宴美国”和“同和园”互相竞赛,“吉升班”和“长胜班”也就唱起了“对台戏”。

真正的戏剧艺术,只有商人们能在“大戏馆子”中享受到。艺人唱“社戏”和“外台子戏”时,往往对观众敷衍起来。“大戏馆子”在开戏以前,给艺人们备有点心,每晚散戏以后,有一顿炒菜喝酒的便饭。

各家字号请客都给跑堂和唱戏的赏钱,并有专赏某一艺人的“单赏”。艺人籍此把殷实商号的老板,认为是曾经伺候过的“客爷”,过年过节前去拜节,亦能得到馈赠。

在归化城“大戏馆子”演唱多年的艺人,有好几个都发家致富。像“一杆旗”在牛头巷买了院子,飞来凤在杨家巷盖起房舍。艺人们的工资由戏班开支。王大毛听他父亲说,“吉升班”的侯攀龙和“长胜班”的任狗子,都是“宴美园”的股东。

李补根听他舅父说,参加辛亥革命的大同人毕士杰(二麻烦),李德懋,萨拉齐人张万顺(胖挠子)以及毕道统,小长命,“骨头嘴”等,在光绪年间被归化城人视为“赖小子”,曾给“宴美园”和“吉升班”充当打手,跑到张家口的戏院中抢来十三红。

后来十三红被包头的戏院拐走,又是他们这一伙人追到途中,给“宴美园”和“吉升班”把十三红夺回。

归化城的“大戏馆子”,是受了辛亥革命和外蒙独立的影响而被淘汰的。

1911年(宣统三年)秋天武昌起义,太原不久也宣告光复,驻防归化城的“外八旗”巡防队亦做了响应,接着阎锡山的“晋军”进入包头和萨托两城。

哲布尊丹巴活佛在库伦宣告“独立”,外蒙的“通词行”完全没有回来。由于时局不靖故该年冬天“大戏馆子”未曾卖座唱戏。

1912年民国成立,地方秩序虽然恢复,但是由于驻防归化城的“京畿第一师”的士兵进“大戏馆子”捣乱,“宴美园”和“同和园”卖了九天饭座,即因无法维持秩序而停业。

1913年夏天,外蒙和北洋政府发生战争,“通词行”由外蒙回来的更少,各行各业的生意都清淡,支垫“通词行”的茶庄货店等,都收不回款项,单是大南街头道巷的“长泰店”一家,就垫出十多万两银子。

“大戏馆子”主要是依靠在冬天做“通词行”的买卖,到了这步天地,既无客人又无东道,从前的那种“摆堂席”就摆不开了。“大戏馆子”受到经济上和政治上的双重打击,于1913年宣告结束。

以后时代潮流越发不允许“大戏馆子”存在,因而再没有恢复起来,只是在一九三七年归绥沦陷以后,为了庆祝伪蒙疆政府成立,“德王”利用由“宴美园”改成的“大观园”,在那里摆上酒席看过一次戏,但根本不是“大戏馆子”的性质。“宴美园”的经理王禄和“同和园”的经理陈旭,从此专营“清酒馆子”的生意,以家俱包办红白“事宴”。

“宴美园”改为“大观园”,由王禄忻县原籍的本家侄子王太和组成戏班,向新城的满民关家租来,在里边设了茶座演戏。解放以后改为“大观剧场”,直到现在仍然存在。

“同和园”的地址归了陈旭,租给亢二和刘玉文等班主在里边唱戏,仍称为“同和园”,同“清酒馆子”的“同和园”是两回事。解放以后这个戏院改为“同乐剧场”,1963年因属危险建筑而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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