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馆子”与其他东路饮食业（下）

南奉三　贾生福　刘映元

1921年，京绥铁路通车以后，车站设于新旧城马路以北的崔家沙梁。洋行都由南头移到北头，分别住在太平街、太平召前和东西北沙梁的牲畜皮毛店内。

归化城老城那条大街开始繁荣。

随着火车前来的东路其他行业，都在这条街上和南门外的大南街租赁门面，修建楼房，后来把南城门和鼓楼拆除，这条街便成了以后最繁华的大北街。

两旁多是“东路人”所开的饭铺、澡堂、鞋帽店、钟表铺、西药行、镶牙馆和照像馆等时兴行业。“东路馆子”的根基很浅，不如本地人饭馆的资力雄厚。

除了“泰和隆”的张振庭，把棋盘街的“小班馆子”中的“荣升元”接过，还移到大北街的恒昌店巷口。

其他“东路馆子”均不能在大北街和大南街的正街上立足。“义聚成”因为洋行北移以后，在小召半道街营业萧条，遂把饭馆移到小东街(即以后“小大铅印局”所占的那个地方)。

在“义聚成”没有移到小东街以前，“明善堂书局”北面就有了一个“东路馆子”，那便是山西榆次的王厨子，因在洋行做饭学会好多东路手艺，出来自己投资所开的“便宜斋”。

归化城人吃惯烧麦、包子和馅饼，对“东路馆子”的锅贴很感新奇，“便宜斋”便以锅贴作为号召，颇能吸引顾客。

王厨子非常要强，炒菜不惜工本。顾客只要说出汤水没味，马上剁碎好几只小鸡放在里面重做，因此买卖虽然兴旺，但是不能赚钱，最后把老本赔光，于1923年把“便宜斋”结束，跟“荣升元”出来的人所朋起的“聚锦楼”耍了手艺。

“聚锦楼”和以后所改组的“聚仙楼”，设立在大北街路东的东马道巷口。虽由本地人和山西人所开，但为做本街“河北帮”商人和北头洋行的买卖，故打着“东路馆子”的旗号，正如“荣升元”虽由东路人接办，仍以本地的“小班馆子”自居。

“聚锦楼”于1928年改组为“聚仙楼”。“聚仙楼”于1933年被“蜀珍饭店”所接办，其所以没有经营长久，都跟王厨子浪费东西有关。据说“聚锦楼”的王安宁和李万与“聚仙楼”的乔开基这三个经理所以得了食道癌，都是被王厨子气成绝症。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京绥路通车只给归化城带来表面的繁荣，而蒙古人民共和国建立却影响到归化城的商埠衰落，于是皮毛市场一天比一天萧条。皮毛店均设立起包饭的伙房，使洋行的买客不到街上吃饭。

同时在1923年“聚锦楼”成立的那一年，大北街的九龙湾巷口成立了以后改为“鸿庆楼”的“庆云楼”，连同“荣升元”共是三家有楼房的大饭馆。

“庆云楼”改为“鸿庆楼”以后，聘用从北京请来的“大张”和“二张”两个厨师，也以此来吸引东路的顾客。

另外还有好几个后起的“东路馆子”，除“庆丰居”开设在火车站，“双合居”开设在大召前，其余如“同和居”开设在大什字东南拐角。

宋华亭把平康里的“四时春”结束后所成立的“光华居”，和一个江苏厨师李国祥所开的“华宾楼”都在大西街。

“原德福”开设在西马道巷的“民乐社”附近。最后在“荣升元”和“聚锦楼”中间插进一个“义德成”，“荣升元"的南边又出现了一个“馅饼粥”。

北门里至大什字一里长的街上，有了这么多的“东路馆子”和本地饭馆，所以谁也没有维持长久。“聚锦楼”和“聚仙楼”当然也不例外。

“义德成”是由小东街的“义聚成”分出来的，系一帮开汽车的东路人尤静波等，给“二陈”(陈福林)垫资开设的新字号。“义聚成”因为“二陈”离开，又从天津聘来“大陈”(陈鸿林)。

“义德成”在大北街所占的门面，后来被“正兴史”五金铺租去，在那里改建了出卖电气和机器材料的“盛新时”，故“义德成”在大北街只是昙花一现。

“义聚成”虽在归化城存在了十几年，不能和1932年以后兴起的本地饭馆“麦香村”与“凤林阁”竞争。加之外蒙不通以后，新疆也开始多事，“东路馆子”所依靠的洋行和“津帮”，于1930年前后纷纷撤庄。

而“晋军”于1928年统治了绥远以后，冀鲁豫的军政人员为数较少，所以“义聚成”在抗日战争以前就停止营业。

1937年归绥沦陷以后，“义聚成”的陈鸿林，“义德成”的陈福林，才由刘昌荣和王明远等支持，在大北街议事厅巷开了“新新饭庄”。

自从“新新饭庄”随着日本投降而倒塌，归绥便再没有大一点的“东路馆子”了。解放以前除大召前的“双合居”、西马道巷的“厚德福”和火车站的“庆丰居”，只是大西街于“华宾楼”和“光华居”停业以后，又出现了一个“云龙号”。

它跟大北街的“馅饼粥”都是白纸幌子，曾包办过一个阶段回民酒席。

因为“古丰轩”、“德和楼”和“天心源”关了门，本地回民所经营的仅有“饸饹馆子”和“烧麦馆子”，故吃一些比较高级的饭菜只好下“东路馆子”。

“东路馆子”在归化城虽然没有立住脚跟，但是东路的其他饮食业却在归化城得到很大发展。

首先除了“周果局”因倒贩烟土于1925年把烟土装到鄂托克旗的“锭子硷”内在山东败露而破产，“石果局”和“康果局”均维持到解放以前。这是由于酱园的保定老师傅制出的酱和酱油，比祁县醋酱铺所制的好吃的缘故。

特别是1918年出现了东路的“广合益”，更凌驾在其他酱园和醋酱铺之上。“广合益”的财东有姓王、姓孙等家，都是天津人。

它是一个聘用山西人经营管理，保定人劳动操作，打着回民的“白纸幌子”，沿着铁路向西北发展的一个企业。先在张家口和丰镇设有分号，以后在包头最繁华的西前街也有门市，在归化城一地，就有北门外、大西街、大南街和大召前四处栏柜。

除米面、糕点、鱼虾、鲜菜和鲜果而外，其他食品应有尽有，成了归化城“山西帮”纸麻栏柜和海味店的劲敌。

“广合益”在大西街一设栏柜，便把“石果局”的门市挤倒，以后并且自制露酒腐乳，装在玻璃瓶和粗瓷罐子里边，贴上自己的商标出售。

“三元成”等“山西帮”纸麻栏柜，也向“广合益”购买腐乳，假冒由太原贩来的酱豆腐，欺骗迷信“三元成”等老字号的用户。

“广合益”所以在解放以前“撤庄”，并不是生意做赔，而是财东预见到建国以后要对工商业进行改造，于是将股本抽走。

其次是天津大商人言德成的“言记号”，在京绥路通车以后也来归化城设庄。结果清末民初开设的几家京点心铺，完全被该号和该号对角的“馥兰斋”挤倒。

“言记号”在上海亦有分号，张家口设有两个门柜。归绥的“言记号”是由言德成的外甥杨慎言经营。京绥路通车以前，归化老城的南门还未拆除。南门就在现在的大什字。

杨慎言看到老城里边的街道必因京绥路通车而繁荣，南门外的大什字也必将成为市区中心．因此当拆除南城门时，他买通土默特旗总管衙门的官员，并利用拆除了土默特旗“昌平仓”(即现在西马道巷“人民电影院”的地址)的木料，由他出资在南门的路东修建起七间门面，即将“言记号”开设在那里。

“言记号”设立作坊，聘用天津、北京的老师傅制作糕点。在京绥路东段的沙城和怀来等处，给农民支垫款项，“占有”大面积的果木园。

由火车往来运输鲜果，而且销售上海“稻香村”、“冠生园”和天津“老茂森”的露酒、饼干罐头和高级水果糖，以及广东的香蕉、南方的橘子与火腿等物，此外并代销五金和瓷器。

日伪占领期间还卖过绸缎，成了一个综合性的食品百货商店。“言记号”因地点适中，业务非常发达。

续有一个往来西北和天津、北京做贩鸦片发财的北京人傅子俊，在“言记号”的对角即大什字的西北拐角，也开设了一个和“言记号”性质相同的“馥兰斋”。

“馥兰斋”是接收了“天成厚”茶叶铺的底盘，又租赁了附近好几家铺面修建成连在一起的七间门柜，所以“馥兰斋”还代售茶叶。

由于傅子俊贩运鸦片，在宁夏结交了好多朋友，所以后来在银川市内也开设了“馥兰斋”的分号。这两家东路食品商店，把着大什字的两个拐角，互相争夺斗艳，一共做了将近20年的好买卖。

当日伪开始统治经济以后，各行各业的生意均不好做，这两家的财东便知难而退，所以日本投降以后即不见了这两家显赫一时的字号。

以后在“言记号”和“馥兰斋”的旧址上，有本地人和山西人继续经营食品商店，完全是仿照“言记号”和“馥兰斋”的方式方法，由此而形成解放以前的新兴行业。

最后东路的鲜菜鱼虾业，也在归化城扎下了根基。光绪年间是由二公馆巷的“周果局”，从北京贩运鲜果鱼虾。

1915年平康里修成后，先有河北满洲人南奉三，为了支应街上的“东路馆子”和“班子”里边妓女们的需要．在那里开设了一个“德元兴”，把北京的鲜菜和鱼虾，先由火车贩运至丰镇，再从旱脚连夜运往归绥。

京绥路通车以后，往来运输鲜货更加方便。

有河北通县人王式武和冀县人傅国兴，在火车站开设了“景茂永”，新城河北枣强人开的“义盛泉”京点心铺，这时也扩大了营业范围，糕点之外增添了酱园，并且把鲜果、鲜菜、鲜鱼亦加入到里边。

在这期间有河北沙河人杨某，由张家口来到归绥，在大北街四眼井巷口，开设了一个出售药酒、代卖鲜货的“同丰玉”，1929年买卖歇业，被平康里的“德元兴”接收，改组为“中兴号”，从北京的西河沿鱼市和丰台车站发货。

以后在“中兴号”附近，又有定县的两个人开了类似“中兴号”的“永兴号”。

“中兴号”和“永兴号”因为附近有“言记号”与“馥兰斋”和“广合益”，所以不兼营鲜果、点心铺和酱醋，专卖鱼虾、鲜菜及露酒、调料等物。

“中兴号”并且于每年秋末冬初，大量窖储本地的菠菜、香菜、芹菜等“细菜”，于冬春两季接鲜货出售，逐渐扭转了本地人和山西人不吃鲜菜的习惯，所以营业很好，解放以后走上公私合营的道路。

(政协呼和浩特市委员会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