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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潍县故事之餐饮界天花板庆德楼!

胶济铁路、烟潍公路的开发通车,给古老潍县增添了无限商机。潍县大集,逢二排七(即初二、初七、十二、十七、廿二、廿七),设在城外白浪河沙滩上。在秋、冬、春三季的枯水时节,南起洋灰桥(今胜利桥),北到则尔庄(今北宫桥),南北沙滩连亘,绵延达三四里地,人烟麇集,市声鼎沸,市场包罗,应有尽有。还有与大集紧密相连的,南有沙滩市场五条街(故址在今亚星桥白浪河积水下);东有通济门和庆成门内的北下河和南下河街;西有南、北坝崖大街(今和平路)等商业街,市廛毗连,交易红火。商贸大发展,带动服务业大繁荣。饭店、澡塘等服务行业,应运而生,生意兴隆。

老潍县市井浮雕

庆德楼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在潍县开张的一家豪华酒楼,是从福盛居发展而来的。福盛居是一家小饭馆,位于潍县东关通济门内北下河街路东。由于潍县大集的与日兴隆,推动了饮食服务行业大发展。 福盛居处于闹市,地点适中,饭菜可口,价格公道,面向大众。每逢大集,店内店外顾客拥满,室内坐不下,沿街等候已是常事。它是当时水食买卖最为兴旺的一家。

福盛居“二出头”

福盛居是一所其貌不扬的“二出头”小饭馆。所谓“二出头”,是说在门头上设两个大灶,一个是煮锅(供下大灶面用),后附小锅,用余火煮鸡、煮肉、熬汤;一个是蒸锅,用以蒸包子,蒸肴馔。菜案、面案也设在门头上,客厅则设在后屋。当时福盛居的和乐(饸饹)、包子、大灶面(拉面细条,煮后不过生水,浇鸡汤卤,加点鸡丝、老韭菜、高醋,热吃,潍县特产,再加潍县香火烧,更合胃口)、朝天锅(围坐锅边,饼卷猪下货、肉丸子、煮鸡蛋,品汤、就葱白儿和辣疙瘩咸菜),拼盘包肴,热酒小菜等,物美价廉,开胃不费钱。这对进城赶集的四面八方摊商,是一个打尖用餐的大招引。大众化、特色化、口味化,三味一体,使福盛居在二三十年代的潍县,名传遐迩。

朝天锅

庆德楼拔地而起

福盛居的老板叫谭重庆,乃潍县东关人氏,时为安清道德会潍县分会(安清道德会潍县分会即青帮的基层组织,又称三番子)掌门人,会址设在东关后苇湾东畔一小院内。单说谭重庆开福盛居名利双收,又是三番子的掌门人,成为潍县上层人物。他看到潍县经济的兴旺发达,此其一;其二,他常因青帮活动到青岛、济南、上海、天津等大都市出发,十里洋场,见多见广,竟对自家的“麦秸草顶,门头锅灶”的福盛居门头,不满足了,想大展宏图,另起炉灶。

老潍县缩影

谭重庆在外地把这个想法和同帮倾诉,青帮素以义气为重,慷慨解囊,结果集了现金四千余元的资,又加上自有部分资金,于“民国”二十三年(1934)春,在福盛居原来基础上,破土兴建起一座为当时第一流饭店的新楼,叫庆德楼。因地势前低后高,依地而建为前楼和后楼两大部分。前楼在北下河街坐东朝西的门头,分上下两层,全为钢骨水泥框架柱式结构。一楼为宽敞的营业室和账房,花玻璃镶窗,瓷砖铺地。二楼设雅座五间,皆用楸木雕花屏风间隔,木框皆敷以鸭蛋绿色油漆,温馨淡雅。庆德楼临街正面墙皮皆用水刷石,这在近百年前的潍县,是绝无仅有、时髦不过的。

潍县菜

后楼地势偏高,由北楼和东楼构建为直角型结构。北楼上下两层十四间。楼上为酒楼客厅,楼下为菜案面案工作间。东楼分三层,凡十五间。地下一层为储藏室作自然冷藏库。二楼设肴馔大灶、蒸锅,三楼为酒楼客厅。全楼设十八间雅座,室宇亮丽。为了排场,谭重庆又亲到江西景德镇定制庆德楼所用全套高档瓷器,器皿底部皆用红釉烧制“庆德酒楼”字样。当时潍县名书法家郭恩嘉(郭谷石之父,排行廿九,故称念九爷)与天津大书法家华世奎过从甚厚,谭托潍县名琴师谭资九烦念九爷出具荐函,偕同谭资九到津门,面请华世奎书写楼匾。华横书“庆德楼”三个大字,右上竖款“甲戌夏五月”(甲戌即 1934 年);左下竖款书“华世奎”。镌刻于石后,真金镏字,嵌于门楣,辉煌无比(此刻石现存市博物馆)。

庆德楼招牌

1934 年秋,庆德楼敞市开张,折柬相邀,商贾名流,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盛况空前。此种火爆,自非先前土墙土屋的福盛居所可比拟。

改嘉宾楼也不行

想法美满而事实残酷,命运似和谭老板开玩笑--福盛居门头老土,而生意兴隆;庆德楼金碧辉煌,而门前冷落。这是由于谭重庆的主观评估不合乎客观现实而不得不饮的一杯苦酒。因为,第一,潍县不是上海、青岛、天津、济南等大都市,那里客流量大,巨富多,酒楼饭庄愈豪华愈能日进斗金;潍县不行,小地 方,小生意,小消费,张罗不了大席,谁敢挥金如土?这从构思那天起,即已注定要失败的。第二,福盛居财源茂盛,是由于看准对象,因销定产,服务小商,薄利多销,惠而不费。俗语说,看人做饭,量体裁衣。不问客观可能性,只讲主观随意性,没有不失败的。所以庆德楼在勉强支撑到 1935 年底,因内外交困,只好关门。

庆德楼告了吹,但物业还在,伙计们不忍就此罢手,由菜案师傅杜长吉、郭祝山二人挑头,征集了几位股东出资,又经过伙友 30余人同意,以伙友工资为后盾,少挣少支,接过庆德楼全部设备,易名嘉宾楼,请潍县书法家陈蜚声写了字号新匾,又行开业。还是路子问题没解决,庆德楼失败的教训没接受,依旧用青岛大酒楼的做法。大富商大消费引不来,小商贩小顾主囊中羞涩,不敢来。所谓“穷嫌富不要”,这样开业不到一年,嘉宾楼的伙友赔上工资,仍是难以维持,于 1936 年底,歇业归账。

庆德楼

酒楼易主

1937 年初,负债累累的谭重庆,出于企业倒闭的无奈,不得不以拍卖庆德楼的固定资产,换钱补债。先是卖家具,卖瓷器,卖原材物料。未几,“七七”事变,时局紧张,人心浮动。1938 年元月10日(农历腊月初九)日寇侵占潍县,异族铁蹄,市面萎缩,工商凋敝,生意更加萧条。混到 1939 年,心灰意冷的谭重庆为了堵债,破釜沉舟,不得不变卖庆德楼全部房产(共40余间),以伪中国联合准备银行币12000元,卖与在大连开工厂的潍县老乡李云台(听说庆德楼初建时集资的4000余元,内中有李云台的股)。煊赫一时的庆德楼,关门倒闭,迄今近百年了,残楼虽在,衰草夕阳;不过,比较一下当年庆德楼起高跌重的教训,对发展我们今天的市场经济,也许不无小助,意味深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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