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汉末建安中，庐江府 吏焦仲卿妻刘 ，为仲卿母所遣， 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 死。仲卿闻之，亦 缢于庭树。时 伤之，为诗云尔。
孔雀东南飞，五 徘徊。 三能织素， 四学裁 ， 五弹箜篌， 六诵诗书。 七为君妇， 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 稀。鸡鸣 机织，夜夜不得息。三 断五匹， 故嫌迟。 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 所施，便可 公姥，及时相遣归。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 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共事 三年，始尔未为久， 偏斜，何意致不厚？阿母谓府吏：何乃太区区！此妇 礼节，举动 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 由！东家有贤 ， 名秦罗敷，可怜体 ，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孔雀东南飞，府吏长跪告：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 不复取！阿母得闻之，槌床便 怒： 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府吏默 声，再拜还 户，举 谓新妇，哽咽不能语：我 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归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 意，慎勿违吾语。新妇谓府吏：勿复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 敢 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 。谓 罪过，供养卒 恩；仍更被驱遣，何 复来还！妾有绣腰襦，葳蕤 光；红罗复 帐，四 垂 囊；箱帘六七 ，绿碧青丝绳，物物各 异，种种在其中。 贱物亦鄙，不 迎后 ，留待作遗施，于今 会因。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 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 著明 珰。指如削葱根， 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 双。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 。昔作 时， 出野 。本 教训，兼愧贵家 。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 还家去，念母劳家 。却与 姑别，泪落连珠 。新妇初来时， 姑始扶床；今 被驱遣， 姑如我长。勤 养公姥，好 相扶将。初七及下九，嬉戏莫相忘。出门登车去，涕落百余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俱会 道 。下马 车中，低头共 语：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新妇谓府吏：感君区区怀！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 ，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 转移。我有亲 兄，性 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怀。举 长劳劳， 情同依依。 门上家堂，进退 颜仪。阿母 拊掌，不图 归： 三教汝织， 四能裁 ， 五弹箜篌， 六知礼仪， 七遣汝嫁，谓 誓违。汝今何罪过，不迎 归？兰芝惭阿母： 实 罪过。阿母 悲摧。还家 余 ，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 双。年始 九，便 多令才。阿母谓阿 ：汝可去应之。阿 含泪答：兰芝初还时，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今 违情义，恐此事 奇。 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阿母 媒 ：贫贱有此 ，始适还家门。不堪吏 妇，岂合令郎君？幸可 问讯，不得便相许。媒 去数 ，寻遣丞请还，说有兰家 ，承籍有宦官。云有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 ，主簿通语 。直说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结 义，故遣来贵门。阿母谢媒 ： 先有誓， 姥岂敢 ！阿兄得闻之，怅然 中烦。举 谓阿妹：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 以荣汝 。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兰芝仰头答：理实如兄 。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处分适兄意，那得 任专！虽与府吏要，渠会永 缘。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媒 下床去，诺诺复尔尔。还部 府君：下官奉使命， 谈 有缘。府君得闻之， 中 欢喜。视历复开书，便利此 内，六合正相应。良吉三 ，今已 七，卿可去成婚。交语速装束，络绎如浮云。青雀 鹄舫，四 龙 幡。婀娜随风转， 车 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 镂鞍。赍钱三百万，皆 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 市鲑珍。从 四五百，郁郁登郡门。阿母谓阿 ：适得府君书，明 来迎汝。何不作 裳？莫令事不举！阿 默 声， 掩 啼，泪落便如泻。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 持 尺，右 执绫罗。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晻晻 欲暝，愁思出门啼。府吏闻此变，因求假暂归。未 三 ，摧藏马悲哀。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怅然遥相望，知是故 来。举 拍马鞍，嗟叹使 伤： 君别我后， 事不可量。果不如先愿， 君所详。我有亲 母，逼迫兼弟兄。以我应他 ，君还何所望！府吏谓新妇：贺卿得 迁！磐 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 时纫，便作旦 间。卿当 胜贵，吾独向黄泉！新妇谓府吏：何意出此 ！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 ！执 分道去，各各还家门。 作死别，恨恨那可论？念与世间辞，千万不复全！府吏还家去，上堂拜阿母：今 风寒，寒风摧树 ，严霜结庭兰。 今 冥冥，令母在后单。故作不良计，勿复怨 神！命如南 ，四体康且直！阿母得闻之，零泪应声落：汝是 家 ，仕宦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东家有贤 ，窈窕艳城郭，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旦 。府吏再拜还，长叹空房中，作计乃尔 。转头向户 ，渐见愁煎迫。其 马嘶，新妇 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 定初。我命绝今 ，魂去 长留！揽裙脱丝履，举 赴清池。府吏闻此事， 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 挂东南枝。两家求合葬，合葬华 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 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 驻 听，寡妇起彷徨。多谢后世 ，戒之慎勿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