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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曙光(续)

第 三 章 水 长 流

子长来到下河湾的那片绿草茵茵的斜坡上。他侧身躺着,用有力的右臂支撑着上身的重量。眼睛望着脚下的秀延河出神地想:

“从钱孝义那里挤出这点‘牙膏’也支撑不了多久呀!再说,这样搞也终久不是个办法? ...”.

“报告团总,瓦窑堡的石营长来了上”聪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石营长来有什么事吗?”

干台“没什么事。只是说随便看看。”

这就奇怪了。他和石谦营长虽然碰过几次面,并没有深交。他的来临意味着什么呢?既然来了,就得热情接待。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询问石营长来后的情形。

聪聪告诉他,石营长已经来了好一阵子了。给他让茶,他不喝,请他到屋子里去歇,他也不去。他看到民团正在操练。就站在一旁津有味地看起米。边看,一边还夸奖练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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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操场,于长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壮实的汉子在那里专注地看操练。黄色的军服,宽宽的皮带,配着用双白手套,显的英武、豪爽。

“石营长,不知贵人驾到,有失远迎,多罪!多罪!”子长一边寒喧,一边走上前去,邀请石谦回目部。石谦看到谢子长,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宏亮的看嗓门喊道:“不敢打搅,随便看看。”说着翘起大扎指,“谢团总治军有方!治军有方!”

“不知营座有何贵于?”“我是来石宫寺看看的。”

子长知道石营长还没有去石宫寺。就说:““既然营长还没有去,小弟就陪你走走。”

石谦又贪婪地向操练的队列望了一眼。这一眼,是那样微妙,一种爱慕、兴奋、忧虑的复杂心情给于长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干咳了两声:“哦,好,好。”

石宫寺,位于安定城北的钟山下,是一座规模宏伟的陕北有名的寺院。出了北门,过了秀延河,官先映入眼帘的是云座高大的石牌坊。牌坊正面,书与着:“鹫岑飞来”的横额。背面,有这样一副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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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汉自唐几千载相传圣地,为神为佛亿万年永固皇图。”寺内有万佛岩石窟,为摩岩石刻,百态千姿,肃穆庄严。洞窟中央,并列三尊坐佛,前面分左右有二弟子、二菩萨,都是装金塑彩,富丽堂皇,令人生畏。它以精湛的艺术魅力,吸引着无数的游人。

“送营长!”

子长一声令下,战士们迅速排成一队。值星排长喊了一声:“立正!敬礼!”嚓地一声,全体战士都向石营长行了持枪礼。动作利索、整齐,石谦高兴得又是点头,又是招手致意。

在石宫寺里,石谦并没有仔细观看,只是烧了柱香,就匆匆离去。临走时,依依不舍地拉着子长的手说:“老弟治军有方,来日定当请教。”

石营长走后,子长觉得其中必有缘故。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向友来了。他还是那样慢条斯理,更坐在椅子上,对呷了一口茶,慢慢说道:“有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你猜猜吧。”。“哎呀,你这个大。有话就说么,还卖什么关子?”

“看你急得那样。石营长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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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井秀下了道命令,让他扩编成团。他想收自咱民团呐。”

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在子长的心里,旧的疑团消失了,新的疑团又浮了上来:“他为什么要收编咱们呢?该没有别的用意吧?咳!,你这个人。考虑问题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我看,白宦臣和县官串通一气,不给咱经费,眼前的日子就过不去。石营长主动上门,真可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嗯,收编了经费问题肯定能解决。可是......子长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人。他思考问题冷静,分析问题准确,处事果断。近日来,形势的变化太快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都接踵而来,使他每行动一步,都更加谨慎起来。“冯玉祥先不说,就说咱陕北的土皇帝井岳秀吧,他整天变换着城头的旗帜。袁世凯称帝时,他.上劝进表;云南起义,他又响应蔡锷;“张勋复辟,榆林也挂起了龙旗。现在,全国一片革命声,他也喊着革命,为民众服务。所以,我们考虑啥事情切不能简单。咱们现在搞这点武装不容易,一步踏不实,就是自己把自己往虎口送哩!”

听了子长的讲述,向友也深思起来,是啊,事关重大,不能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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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人又谈到了石谦。对石谦,向友是比较了解的。他的姨表姐是石谦原来的妻子。

“说起来话长。”向友带着哀伤的情调说道,“我有个表姐叫孟兰,长得十分清秀,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美人儿。在中学上学期间,不少人就追求她,她一直未答应。后来,有一个高中生死皮赖脸地缠着她,简直是山盟海誓。后来,叫她到西安去成亲。她去后,谁知那家伙已和另一个大富翁的小姐勾搭上了,正准备结婚。表姐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决心自尽。她坐上通往铜川的火车,任车载着自己走。下车后昏昏沉沉地来到一座山上。那时,明月当空,她望了望山峰,望了望丛林,口里轻轻喊着:‘别了,这可恨的世界’,接着就跳下了深渊。谁知,底下有棵大树托住了她。当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却睡在一个庙宇改建的房子里。她抬头一看,头上缠一条白毛巾的青年男子站在她旁边。她大喊一声:’‘啊!你是人?是鬼?’

那人笑了笑,轻轻地说:‘你醒过来了。要喝水吗?,这时,她才知道自己被救了。一边挣扎着往起爬,一边哀怨地喊着:‘你为什么要救我啊’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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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腰拌伤了,一动也不能动。

从此,这个青年天天照料她。给她端吃端喝,打水洗脸。

后来,她知道了,那青年就叫石谦。

石谦也是我们白水人。自小失去了爹妈,是在冷眼和饥寒中长大的。给财东家放过羊,当过长工,尝尽了人间的辛酸。慢慢长大后,他受不了 财主的气,放火烧了东家的房子,上山当了土匪。

当他给表姐叙述了自己的家世后,表姐惊异地问他:你打算把我怎么办? 他笑了笑:至于你嘛,是你自己跑到这里来的。那天晚上我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一个人从山上跳下来。咱们都是沦落人,你是自由的。你如果想走,到那里都行。

表姐惊呆了!想不到土匪中竟有这样好心肠的人。以后,他俩就结了婚。表姐喜欢读书,平时也常给石谦教。这样,石谦也能读能写了。对了,他用一笔写成的‘虎”字,还很有点味道!

后来,石谦被收编了,他们一起下了山。可是,一个团长看上了表姐,趁石谦不在,便去威逼她。表姐不从,在搏斗中被枪杀。石谦回来后得知此事,气愤异常,打了那团长一枪,跑到了陕北。”

讲完了这个曲折的经历,向友接着感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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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石谦和别的军官不一样。他同情受苦人,还有一定的正义感。我看,咱们可以考虑走这一步。”

“向友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在旧的营垒中,有一部分人能够接受先进思想,可以争取。革命总是多一点人好。如果趁这个机会把石谦争取过来,对以后的陕北革命是有很大作用的。”子长心里想。他的眼前,仿佛有了一条新的路。他猛地转过头来,坚定地对向友说:“我看, 以咱俩的名义给区委写个报告,。你亲自去一趟,向党请示,看党的意见怎么样?”

“好!”

上级党组织批准了子长、向友的意见。子长担任了石团十二连连长,向友也担任了学兵连连长。党组织还从榆林中学、绥德师范学校抽调了一批教师、学生,充实到这些连队来,使石谦团的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

可是,军阀混战仍连年不息。

石谦团刚刚组建好,井岳秀就下了命令,调石团去大荔一带打麻振武。

石谦不敢崽慢,忙点起兵马出发了。子长,向友也率部随行。在大荔的几仗,石团连连获胜。特别是子长的十二连,军纪严明,作战勇敢,屡建战功,石谦非常高兴。中途,石谦有病,把部队委托给子长,向友指挥,自己回到了瓦窑堡。

听说石谦一个人回了瓦窑堡,那白官臣老败又生了一个鬼主意。

第二天,他召集了四乡豪绅,雇了两班子吹手,置办了两桌酒席,吹吹打打地向瓦密堡送去。米粮山上的石公馆里,石谦正在下棋。只听得鼓乐声远远而来,听曲调是得胜令。原来是四方豪绅祝贺他得胜回还,为首的就是白宦臣。

石谦出门一看, 哟!好家伙。吹鼓手,一色儿着红,小鼓略咚响,鼓得人心动:喇叭嘟嘟哇,欧满街红。两头幸好的猪,刮得雪白雪白的,腰身扎条红绸子,被八个大汉拾着。后边,抬着其它礼物的人站了一长溜。石谦自当团长以来,象这样的幸遇不是不多的。他不停地给客人打着躬,作着揖,谦恭地把贺喜队迎进厅房。

分宾主坐定后,白宦臣站起身来,抱起双拳:石团长为国为民,长途跋涉,屡建战功。小民们无所酬谢,略备薄酒,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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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石谦笑着说,“我石某是山野之人,不通文墨。喜欢直来直去。几年来,多亏众位乡绅扶助,石谦也在此致谢。”

茶话已毕,白宦臣吩咐摆宴。顷刻,勤务、杂役来来往往,盘馔满桌,香气扑鼻。你看那,香酥鸡,烧得又黄又嫩;红肘子,蒸得又烂又肥;狮子头,浑圆喜人;涮羊肉,肥嫩香....白宦臣和石谦你推我让,好不亲热。

酒过三巡,白宦臣借题发挥。他指着中堂上的一笔虎字,故作惊讶:“嘿!真没想到,团座这里竟有这样一帧宝字,今日茅塞顿开,三生有幸。”说着,一边定定地看着,一边轻轻地拍着手:“写得好! 写得好!不知出自何人手笔? !”

小石谦微笑了:“那是我学着写的。”

“哎呀!团座真是文武双全,多才多艺。只怪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团座,老朽也想请赐一帧,不知能否赏脸?。”白宦臣卑躬着身子说。

“咳,说的那里话。一家人么,只要你不嫌弃,一定效劳。”石谦也作了答复。

席间,猜拳行令,热闹异常,直至天黑。

第二天, 白官臣又备办了一桌酒席,送给团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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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来求字画的。石谦爽快地答应,将新写的一帧送给他。两人又吃吃喝喝玩了一天。

如此三番五次,白宦臣和石谦熟悉起来。有时也探问点军事情况。可是,两月来,子长、向友那里,丝毫没有消息。石谦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何故。白宦臣不愧是善于钻营的角色,知道时机已到,就跑到石谦那里: “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石谦坦然回答:.“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军队在外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石谦虽然也急于想知道前线消息,可更多的事,他倒没考虑:“前线有子长、向友,我放心着哩。”“哎,我说团座。人常说,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将一切权力交给别人,有个变化,咋办?再说,谢子长那人,一心信的是共产党的主义,人不但有勇,又有谋,岂能甘心在你手下?”

一席话,把石谦说得愣在那里。在那军阀混战的年代里,有兵就是草头王,别说象石谦那样一个团长,就是再大的官,一旦吃了败仗或是丢了兵权,大只能寄人篱下,变得狗屎都不如。石谦深知这个道理,听了白宦臣的话,心里也犯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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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宦臣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露出杀机:“老朽不才,替你想个主意。你还是把子长赶出军中去,牢牢保住兵权啊。”

话说到这里,突然有人喊:“报告!”进来!”

石谦没好气地答道。来人送上一封信,石谦拆开一看,顿时脸上的怒色不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原原来是子长他们又打了胜仗,正准备班师回来。石谦将信递给白宦臣,这老狗看着看着傻了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头上沁出了不少汗珠子,嘴里却不停地说道:“好, 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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