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报客户端 | 作者 郑学富
近期热播电视剧《天下长河》，讲述了清代治河能臣靳辅和陈潢志同道合、齐心协力治理黄河的故事。
河官责任重大，既要有治河方略，又要恪尽职守、廉洁奉公
康熙十五年（1676年）夏，黄、淮并涨四溢，砀山以东黄河两堤决口21处，洪水倒灌洪泽湖，高家堰决口34处，淮水冲入运河，运河大堤溃决300余丈，水淹淮扬7个州县，漕运一时阻塞，沿岸民众到处流浪，无家可归。康熙闻之大惊，朝廷拨款抢险赈灾，并委派工部尚书冀如锡勘察河工。冀回来报告，不仅河道年久失修，而且缺乏得力的治河人才。康熙深知河官责任重大，又是肥缺，治河需要勤政廉政的官员，既要有治河方略、恪尽职守，又要廉洁奉公、不谎报功绩、不贪污治河经费。次年3月，康熙帝经过慎重考察，决定任命靳辅为河道总督。
靳辅深知黄、淮两河年久失修，水患频发，历任治河官员大多落马，又感到自己治河专业不精，恐难以胜任。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幕僚陈潢劝他说：“遗大投艰，岂得无惧？但能实心力行，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正可借此以报君恩。即潢草茅下士，素有志于当世之务，而未获进身，无由建白。今亦正可相佐，以报朝廷，以毕素志。”
“治河八疏”的革新精神
康熙十六年（1677年）4月6日，45岁的靳辅赶赴宿迁河工署所正式上任后，立即带领陈潢等开始视察河道，调查研究两个月。通过实地考察，靳辅、陈潢对整个黄、淮的水流规律、水患情形、致患原因、冲决要害以及整治的关键都了如指掌，制定了一个科学的治河方案。7月19日，靳辅一连上八道奏折，史称“治河八疏”。“治河八疏”有四疏讲治黄治淮，一疏讲治运河，其余讲治河管理，如筹集钱粮、裁并河官、选贤任能及设兵守护等。在治河总方针上，将黄河、淮河、运河视为一个整体，全盘考虑防汛、减灾、通航、漕运等事宜。在治河方法上，继承和发展了明代著名治河专家潘季驯“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治河理论，主张把“分流”和“合流”结合起来，把“分流杀势”作为河水暴涨时的应急措施，而以“合流攻沙”作为长远安排。这八疏集中反映了二人治河的理想、气魄和可贵的革新精神。
朝廷召开议政王大臣会议，对“治河八疏”进行“廷议”。但当时正值用兵平定三藩之乱，如再大举兴河工，恐增加百姓负担，于是令靳辅本着先急后缓、切合实际的原则作一些调整。靳辅和陈潢又进一步对方案作了修改，再次上疏。朝廷批准了他们的方案。
靳辅生前著有《治河方略》，为后世治河提供了重要参考。
一项庞大的工程
康熙十七年(1678年)，各项工程陆续开工。治河是一项庞大的工程，既要同洪水拼搏，又要同积弊斗争，还要克服国家财力、人力、物力不足等困难。靳辅率领陈潢等治河官员60多人，食宿在黄、淮河边，巡查施工情况，栉风沐雨，不辞辛苦。
靳辅事必躬亲，做到了“居中调度，反复查勘”。在清水潭工程施工期间，靳辅吃住都在工棚，严查工程质量，遇有偷工减料、弄虚作假，即令返工，对责任人严惩不贷。康熙十八年（1679年），清水潭工程竣工，只花了9万两白银，比户部估算的57万两节约了很多，受到康熙的表彰。
经过几年的努力，黄、淮、运河的治理工程取得初步成效，除了海口工程尚未完成外，各项工程多已完工，黄河归于故道。
围绕治河工程的大争论
正当靳辅、陈潢奋战在治河工地，大展宏图之时，朝廷围绕治河工程发生了大争论。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黄河先后在宿迁徐家湾、萧家渡决口，有官员开始质疑靳辅的治河成果。崔维雅向康熙进呈《河防刍议》《两河治略》，否定靳辅治河功绩，建议撤换靳辅。工部尚书萨穆哈提出让靳辅“赔修”。靳辅被召回京，讨论治河事宜。会上争论激烈，靳辅据理力争。结果，崔维雅的方案被否决，靳辅被宽大免赔。靳辅被革职，但仍予以留用，只是“戴罪督修”，限期完工。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7月，当康熙再次向户部尚书伊桑阿、学士胡简敬等询问河道情况时，他们都说河归故道，船只往来无阻。康熙很高兴，夸赞靳辅。12月，靳辅官复原职。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正月，江南道御史郭琇上疏弹劾靳辅治河多年，听命陈潢，浪费银钱数百万。给事中刘楷、御史陆祖修也先后上疏弹劾靳辅。一时，靳辅成了众矢之的。结果靳辅被革职，福建总督王新命被任命为河道总督，陈潢也被革去佥事道衔。不久，陈潢忧郁而终。王新命任河道总督四年毫无建树，并贪腐库银6万余两。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2月，重新起用靳辅为河道总督。
靳辅上《义友竭忠疏》为陈潢申冤
靳辅为人忠义，念念不忘幕友陈潢，上《义友竭忠疏》为陈潢申冤。在疏中列举陈潢治河功绩后，他情真意切地说：“臣知潢之才，感潢之恩，念潢之功”，“潢诚不幸而死，臣若避嫌隐忍，是臣生为负友之人。念臣衰病日甚，旦夕难保，若不及早陈情，一时风烛，死为负友之鬼。逢潢地下，何以相见乎？”靳辅恳请皇帝念陈潢治河有功，恢复其原职。而康熙借口陈潢已死，竟搁置不议。陈潢的治河经验，后来由他的同乡张蔼生收集为《河防摘要》《河防述言》。
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冬，靳辅病逝于任所，终年60岁。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清政府应百姓请求，在黄河岸边为靳辅建祠。
靳辅、陈潢治河十余载，畅通了漕运，促进了南北经济、文化的交流，使运河两岸各城市商品经济日趋繁荣，为康乾盛世的出现打下了基础，在中国古代治河史上写下了极其光辉的一页。
（作者为山东省枣庄市首批社科智库专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