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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兵团连队里,为啥这种方言一直占据主流,看完明白了

来源:修为之士

记得有一年,一名报社记者到库尔勒参加兵团记协举办的一个新闻理论研讨会,期间,会议组织到博斯腾湖参观。登上游艇,与开船的小伙子攀谈,“俺是25团的,今儿个湖上有风,恁得坐稳哩。"几个人一听他纯正的河南腔,便一起用河南话回答:“中。"说完,一船人哈哈大笑。

同样的河南话,在兵团许多团场和连队会像乡音一样进入你的听觉。即使在边境团场农九师168团,我和两个连队农工一聊,那话语中的河南腔依然让我感到这里并不偏僻,仿佛不远处就是中原大地。

在兵团众多团场的连队里,你都能听到那充满乡土气息的河南话。这是一种贴着土地蔓延的方言,好像兵团人把土地开垦到哪里,哪里就能冒出中原沃野上的方言。

这种强有力的传播,需要多少人在口语中表达呵。翻看兵团史料: 1952年,10万大军编入生产部队,在这10万人中的二军、六军、五军及22兵团官兵,入伍前多为西北诸省农家子弟,在他们的口语中,主要是北方方言分支中的陕甘方言。1954 年,兵团先后从山东、河南、甘肃、上海、武汉、天津等地招收支边青年,同时大批转业军人参加边疆建设。他们操持着各种方言,构成了继10万大军之后的又一批主力建设者,这个人数是多少,现在已经无从考证。

据兵团史志记载:至1960年,兵团总人口已达72万人。我想这72万人中至少一半人不是转业官兵,不是支边青年。他们是困难岁月西出阳关投亲靠友的“流民",正如电视剧《戈壁母亲》中的刘月季,他们携家带口、千里迢迢涌向兵团,兵团以博大的胸怀和仁慈的大爱接收安置了他们。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这个庞大的群体在许多连队被称为“自流人员"。我们现在可能无法考证出这些“流民”群体中每个人的籍贯,但是顺着“流民”们的来路,我们看到了陇海线、黄河沿岸的广阔区域,那里是中原大地北方农民密集之地一——河南。

在许多场合,河南话那既有气势又有起伏的腔调形成了一种团场民间的强势语言。河南话语气中的感情味很浓,说者的悲喜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对人对事的褒贬中,或爱或憎还会通过面部表情加以辅助。无疑,这种表达比之于陕甘方言和以四川话为主的西南方言更有感染力,这种感染直接影响到农场的下一代。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至今在农场尤其在连队土生土长的年轻人,其口语表达中仍带着浓浓的河南腔。

如此的传播力来自于河南话长久的生命力。河南话是中国最大的方言,实际上就是古代的官话。它形成于商朝,定型于北宋年间。

古代河南作为中原腹地,由于人口众多,战争频发,经济活动向四周辐射,人群往来密集,《清明上河图》描绘的北宋时期河南汴州情景就是生动的说明。加之从唐代起,官方就把以洛阳话为标准音的华夏语作为通用全国的雅言,如此,人口的流动性使得全国其他地区也有了以河南话为主的群体。兵团也正是因为人群的流入,河南话才有了传播的主体。

河南话的流通性广,还在于它易懂易模仿。与中国几大方言比较,只要能听懂普通话, 就能听懂河南话,它们之间的区别主要是一些音调,同时多了一些语气助词。在兵团团场,用河南话与别人交流,几乎没有什么障碍。更何况,河南话中大量出自民间的歇后语、俚言俗语,再配之以戏谑玩笑话,在与人交谈中更能给人以听觉上的愉悦感,其恢谐、幽默的表达方式,自然会在好模仿的少年儿童中得到普及。

于是,在农场连队,本来不是河南人家的孩子,在耳濡目染的熏陶下,说话就很自然地进入到河南话的氛围中。

其实,如今在兵团团场的河南话已不是非常地道的河南话,它已掺入了许多普通话的元素。如"原装”河南话中的“阙”(欺骗),“即隔” (今天,今儿)已不多见。即使那些个有代表特征的“俺"、“中”也在许多场合被说成“我”、“行"、 “可以"。只不过那股乡土味,依旧余音不绝。

出自华夏农耕时代的河南话,与农民和土地有着历史的渊源。如今不断有人评价河南话“士气”,这应当说是点出了河南话的天然滋味,它的“土味”来自农民在农事耕耘中的对话交谈,来自于村头树下农家人歇息时的嬉笑怒骂和相互逗乐。

北方,只有北方人直爽中不乏俏皮的性格,大声说话中粗壮的口音,方能把河南话说活。你听,如果在哪个连队有一伙人乐翻了天,那八成是河南话抖出了笑料。团场职工长年累月和土地打交道,劳累之余,这种语言的滋润少不了。

和北方的土地、庄稼有天然联系的河南话,能在兵团落地生根,因为这里的土地适应它,这里的民情能接受它。能包容一切的兵团,有河南话流行兵团,成为强势语言,自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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