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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第159窟《斋僧图》
在唐代，一般官员的工作餐叫廊下食或者廊食、廊餐，顾名思义，就是在廊檐底下吃饭。莫高窟唐壁画《斋僧图》中，廊下有几个和尚各坐一席，席前放着食盘，供僧侣们食用，唐代官员的廊下食估计就是这种情景。
别以为在廊下吃饭就没面子，能进宫的人有几位，能在朝堂的廊下得到皇帝赐食的能有几位？“朝光瑞气满宫楼，彩纛鱼龙四面绸。廊下御厨分冷食，殿前香骑逐飞球。千官尽醉犹教坐，百戏皆呈未放休。共喜拜恩侵夜出，金吾不敢问行由。”（张籍《寒食内宴二首》）曾当过水部员外郎，被称为“张水部”的著名诗人张籍寒食节那天吃了顿廊下食就激动成这样，可见，那真吃的不是饭，吃的是荣耀。
廊下食和唐宫廷朝参制度密切相关。廊下食是对常参官提供的午食，由光禄寺承办，御史台进行财务监察，所需食材和饮食器具由衙门各部门自己购置。常参官包括文武五品以上职事官以及两省供奉官、监察御史、员外郎、太常博士，这些官员每日要朝见皇帝，所以称为常参官。食堂供应标准为五品以上和员外郎的廊下食是一百盘食物，三口羊，有剩余的则留给中书门下供奉官、监察御史和太常博士。同时夏天给供应冷淘粉粥，冬天则是按人数提供一定量的汤饼及黍臛，平时则按季节供应不同的水果，如栗黄、文桃、梨、榴、湿柿等，还有酒水。除了常参官，三品以下官员每月逢一、五日朝参，三品及以上官员每月一、五、九日朝参，这些官员朝参时可以“入衙常参官厨共食”，并且给多加一只羊。三日参、五日参等不同官员有不同的标准，规定很细，都有相应的制度规范，官员级别不同，伙食标准差别很大。六品以下的参官也能享受廊下食，不同节日给增加不同的种类，如寒食加饧粥，正月七、三月三加煎饼，十五加糕糜，五月五加粽萱等。
廊下食的规矩也很多，规定“廊下食行坐失仪、拜起无度”，开始是“每犯者夺一月俸”，后来减半处罚。如果处罚了还有怨言或者有抵触情绪，则可能“录奏贬降”。“若行私礼是失朝仪”，也会罚半月俸。
大明宫有东西朝堂，在举行常朝朝会时，百官五点半左右就要在朝堂等候，天亮后由御史台官员指挥参官就班排列，由监察御史引领入殿。朝事结束后的午餐就在朝堂的廊下，唐初可能在含元殿，后期改到宣政殿。《唐会要》记载，“每御承天门楼，朝官应合食，并蕃客辞见，并令光禄准旧例，于朝堂廊下赐食。”就是说除了参官以外，皇帝御临或逢重大节日、活动，参加的官员或者蕃客也可以在承天门外享受廊下赐食。唐穆宗于长庆二年册立太子时，则在大明宫“宣政门外”，即宣政殿外廊给大臣们赐食。宣政殿侧的廊道有内外廊之分，空间能容纳的会食官员肯定不会少。当然，也不总在廊下，遇到一些特殊的日子，会食的规格提升，如“每朔望参日”，“文武官五品以上，升殿食”，武后中宗睿宗时期就在宣政殿举办。
安史之乱后，玄宗西逃成都，朝堂毁了，皇上和官员跑了，廊下食自然就没了。后来代宗重办，直到黄巢起义夺取长安，僖宗又西逃四川，廊下食再度取消。黄巢起义后，杀掉黄巢的叛军将领朱温被僖宗赐名朱全忠，授予金吾卫大将军。僖宗之后的昭宗时期，朱温权倾一时，为了笼络百官，他建议重新设置廊下食，后来朱温杀了昭宗，再后来朱温自立为帝，国号为梁。唐朝没了，大臣们肯定没有吃饭的地方了。五代十国时期，很多政权都模仿唐代的廊下食，但这已与大唐无关了。
（作者系陕西科技大学设计与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陕菜网智库专家）
图片来源：陕菜网、网络
本文选自2022年7月13日《文化艺术报》
